他着實沒想到，素兮會這樣跟自己說話，印象中，這丫頭連大聲說句話都怕嚇死螞蟻的。
到底怎麼回事呢？
他本想試着緩和一下素兮和雲霸天之間那劍拔弩張的關係的，沒想到，剛一張口便被素兮堵了個啞口無言，沒辦法，只得作罷。
“兮兒，大哥沒有別的意思，不管怎樣，只要是你喜歡做的事，大哥都支持你。”沉吟片刻，雲繼業緩緩說道。
素兮迎着他的視線，認真的點了點頭，“嗯，你若是這麼想，那便還是我的好大哥。”
一句話說得雲繼業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聽兮兒這話的意思，倘若大哥我不這麼想，以後便不是你的大哥了不成？”
“那是自然。”素兮毫不猶豫道。
她的半邊臉瑩白如雪，半邊臉醜陋似鬼，雲繼業看在眼裏，只覺得胸腔裏隱隱不舒服。
倒不是嫌棄她長得醜，而是對於她如今的模樣有些震驚，有些說不出來的難過。
上次在鄒縣的黑牢中，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本就想問一問的，奈何那個時候情勢不允許，只得作罷。
從黑牢裏出來之後，又一直不得閒。
“兮兒，你的臉？”他欲言又止看着素兮。
“哦，你說那個呀，大哥是不是也覺得很醜？”素兮指着自己的半邊臉，自嘲地笑道。
雲繼業搖了搖頭，十分篤定道：“不醜，在大哥眼裏，你永遠都是最漂亮的。”
本以爲素兮會感動一番，沒想到她卻是掀脣輕嗤了一聲，“大哥莫不是還把我當做三歲孩童？”
雲繼業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兮兒，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其實不用特意哄我開心的。”素兮翻着白眼，輕描淡寫道。
似乎他們在聊得這個話題，似乎在這個話題中，她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
雲繼業目光幽幽一動，思緒有些微的走神。
印象中，他的兮兒妹妹是一個膽怯羞澀可愛的小女孩，因爲被父母拋棄，寄居在鄉下，所以更使她的性子變得懦弱不堪。
然而，如今的兮兒妹妹，卻跟記憶裏的不太一樣了。
許是這麼多年的鄉下生活，成就瞭如今的她，又許是喫過了太過生活的苦，所以纔會下了決心屏去懦弱。
唯留一腔孤勇？
還是說，這些年來，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她經歷了什麼，讓她快速成長了起來？
此時此刻，雲繼業縱有滿腔疑問，然而在對上素兮那雙乾淨澄澈的眸子時，卻又問不出口了。
“這個，自然還得看聖上的意思，”雲繼業說着嘆了口氣，“此番鄰國叛亂已平，倘若沒有緊急事情，興許可以在家待上大半個月甚至更長時間吧。”
身爲武將，邊關只要有緊急戰報，他就要第一時間奔赴在最前線。
所以，面對素兮的問題，他自己也說不準。
因爲，誰也沒辦法預料，未來的哪一天，會起戰亂。
聞言，素兮兀自點了點頭，輕聲嘟噥道：“如此看來，時間倒是很充足了。”
雲繼業不解，蹙眉看向她，“什麼很充足了？”
素兮打哈哈，笑了起來，“沒什麼，大哥你不是想要喫芋圓嗎？我估摸着娘已經做好了，你就快去喫吧。”
說着就把雲繼業往外面推。
“兮兒，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着我？”然而，雲繼業哪裏肯走？
素兮自然不會告訴他，自己想要悄摸替他物色一個美仙女，所以，面對雲繼業的再三追問，只一個勁兒的打哈哈，“哎呀剛起牀怎麼就又困了呢？大哥，時候不早了，你還是快走吧，我要再去睡個回籠覺。”
說着，也不管雲繼業是不是離開了，徑自就往自己閨房裏走去。
“大，大少爺，”
眼見着自家小姐已經回了房，碧珠見雲繼業依舊站在那裏，不由壯着膽子走上前道。
聽到碧珠的聲音，雲繼業這才慢慢轉回視線來，對着碧珠抿脣一笑，“告訴小姐，我先走了。”
說着，便邁步離開了。
身後碧珠深吸了一口氣，心情久久都不能平復，“天吶，他，他竟然對我笑了，我不是在做夢吧？大少爺竟然對我笑了……”
“碧珠小姐姐，誰對你笑了？”阿蘿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看到碧珠一臉興奮地在那裏自言自語，不由問道。
豈料，碧珠卻衝阿蘿道：“你個小孩子，你懂什麼？還不趕緊幹活去！”
阿蘿：“……”
不是，碧珠小姐姐今兒個是吃了炸藥了嗎？
“我看吶，碧珠小姐姐八成是春天到了。”綠寶兒冷不丁從桌子上跳到了阿蘿的肩頭，喵叫着道。
“春天到了？什麼意思？”可憐年幼的阿蘿，壓根兒不明白春天到了是什麼意思，綠寶兒無奈，只得衝她連翻了兩個白眼兒，然後喵叫着去找素兮去了。
只有阿蘿一個人站在那裏，關於“春天到了”這個話題，冥思苦想了好長時間，卻依舊沒想出個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