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字，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亦是永遠的，難以企及！
這些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絞盡腦汁，想要超越她，代替她，成爲真正的她。
然而，不管她怎麼努力，卻始終都是徒勞。
因爲，他的眼裏，心裏，就只有蘇茗薇一個人。
甚至於，午夜夢迴時，他嘴裏喚着的，也都只有蘇茗薇一個人。
她知道，他之所以會如此愛她，敬她，不過是因爲，他不知道真相，不過是因爲，她的臉上貼着蘇茗薇的臉皮。
他被矇在鼓裏！
每每想到這些，她都會一遍遍問自己：你幸福嗎？
或許是吧。
赫赫有名的護國大將軍，對她百般寵愛……將她捧到了心尖尖上，她應該是幸福的吧！
倘若假象，也算是幸福的話……
但她其實知道，和蘇茗薇相比，她還是輸了。
縱然她殺了她，將自己變成了她又如何？
依然還是奪取不了她的人生，成爲不了她。
那些刻在骨子裏的恩愛，她代替不了……
“冬雪，你可準備好了？”
就在“蘇氏”愣怔走神的片刻，素兮的聲音陡然在耳畔響起。
雲霸天虎軀一震，只覺“冬雪”兩個字，再熟悉不過……電光石火的一剎那，似乎有什麼塵封已久的記憶，在腦海中呼之欲出……
驀地，他猛地擡頭看向素兮，厲聲質問道：“你剛纔叫她什麼？”
“冬雪啊！”素兮聳肩，口氣隨意的像是在敘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老故事，“春花，夏雨，秋月，冬雪，聽府裏的老人說，當時她們的名字可還是爹您取的呢！”
“春花，夏雨，秋月，冬雪？”雲霸天細細咀嚼着這幾個字，還未及開啓塵封的記憶，便又聽素兮嘆氣道：“唉！不過聽說好像後來就只剩下冬雪一個人了，她們三個全都莫名染了惡疾，病逝了……”
她漫不經心的語氣，卻聽得“蘇氏”膽戰心驚。
當年，她其實大可不必那麼做的……
然而，一切都晚了。
“老爺，我不是故意的……”
“蘇氏”跌坐在地上，試圖像往常一樣，拉住雲霸天的手。
只是，她這寥寥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像是針一般紮在雲霸天的心口上，傷的他遍體鱗傷，痛不可抑。
“霸天，你可會一輩子待我這麼好？”
輕柔如棉花一般的聲音，輕撫着他的心湖。
而他，他卻……
辜負了她！
他不能去想，只要一想到那可怕的念頭，很有可能已成爲事實，他就錐心一般的痛。
“你不是茗薇，你是，冬雪？”
過了很長時間，他纔像是被人從回憶里拉扯出來一半，定定地看着地上跪着的，淚流滿面的女子。
模糊的記憶中，那本有些瘦削的臉龐，如今在歲月的浸染下，已經變得圓潤了不少。少女的羞澀不在，卻多了幾分婦人的嬌媚。
他依稀記得，當年的她便是極美的。
春夏秋冬中，她是最漂亮的那一個。
然而，他卻從未對她們有過任何非分之想。
那夜，若不是他醉酒……或許，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老爺，您終於想起我了？”
“蘇氏”滿眼激動地看着雲霸天，語氣裏的興奮難以抑制，“是的老爺，我就是冬雪，當年死的那個人，並非是我，而是……夫人……”
雲霸天猛地一下將她攀附住自己胳膊的手丟開，踉蹌着往後退了一步。
就那麼一瞬間，他似乎蒼老了許多。
“老爺，老爺您聽我說。”冬雪一聽急了，連忙解釋起來，“之所以一直瞞着您，那是因爲我知道您對姐姐的一片癡心，怕您傷心過度，所以才，才……”
“才怎麼？”雲霸天捂着痛不可抑的心口，嘲弄般看着冬雪，“我萬萬沒想到，你會騙我這麼多年！”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不是沒懷疑過。
他的茗薇出身名門，乃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就連騎馬射箭也會，甚至舞跳得也是極好的。
然而，自那次事情之後，她便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不僅再也沒有陪他一起騎馬射箭過，就連舞都沒有再爲他跳過一支。
他也曾起過疑心的。
只是，他只以爲是自己有負她在先，她心裏有怨氣……
可他萬萬想不到，萬萬想不到的是，每日與自己同牀共枕的那個女子，竟真的是換了一個人，不再是他的茗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