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凌霄閣，如今冷冷清清，變了樣子。
不過，最讓她沒想到的是，距離事情發生不過也才一天時間，雲霸天整個人已經形容憔悴的不像樣子了。
“爹，事情已經發生了，您節哀順變。”她端着粥碗，在雲霸天的牀前坐下。
雲繼業也在，見狀，忙將素兮手裏的粥碗接了過去。
雲霸天不看見素兮還好，一看見她，那雙略有些昏暗的眸子裏，立馬浮起幾分悵然。
“兮兒，爹對不起你娘，更對不起你，你不恨爹嗎？”
“恨！”
素兮篤定道。
默了默，又道，“但再恨您，您也還是我爹，還是我的親人，不是嗎？”
一句話說的雲霸天紅了眼眶。
“唉！這件事，說來也是我疏忽了，我其實早覺得冬雪有問題，但只因她長得跟你娘一模一下，又暗自打消了念頭，倘若我……”
倘若他早一些入手調查，事情也不會演變成如今的樣子。
“爹，這件事，不怪您，要怪就怪當時娘識人不準，這才讓冬雪有機可乘，起了壞心思。”
當年的蘇茗薇，是出了名的菩薩心腸，對待下人一貫很是和氣，鮮少批評難爲他們。
這個，素兮也是聽府裏的老人們說的。
但凡在府裏幹了幾十年的老人，提起蘇茗薇，無不是連連稱讚。
誠然，大家並不知道真正的蘇茗薇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香消玉殞了。
雲繼業見機也附和道，“是啊爹，兮兒說的對，這件事，說到底，您纔是最大的受害者，如今冬雪已死，若若也被趕了出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方纔又道，“爹，希望您能早日振作起來，雲府沒您不行，我和兮兒沒您不行。”
事到如今，雲霸天成了他們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倘若他再有個三長兩短，那麼素兮和雲繼業真的是要相依爲命了。
“我們已經失去了娘，我們不能再沒有爹！”雲繼業沉聲說道。
雲霸天深深看了眼前這一雙兒女一眼，藏匿在心裏的悔意是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
只見他沉吟了片刻，方纔衝素兮招手道，“孩子，你過來，讓爹好好看看你。”
這些年來，他放着親生女兒不去疼，卻白白捧着別人的女兒，像眼珠子一般疼了那麼多年，說起來，也實在是荒唐的可笑。
“爹，您能給我們講講孃的事嗎？”素兮忽而說道。
雲繼業自然也十分好奇。
縱然他比素兮大，但是算起來，蘇茗薇死的時候，他也不過才兩三歲。
兒時的記憶，於他來說，是模糊的。
“你娘啊，”
雲霸天低低囈語了一句，然後似是回到了往事裏面就連眸子裏都氤氳起一絲絲暖意。
“你娘當年，可是盛都城的一枝花，不僅人長得極美，就連脾氣都是最溫和柔婉的……”
他甚至記起了，當年，爲了娶蘇茗薇，他還和當今的聖上掐了一架……
往事歷歷在目，然而他只覺得心口處疼得厲害，“唉，當年的事，不提也罷……”
回憶太美好，他不配擁有！
言罷，他重新將視線落回到素兮的臉上，“爹依稀記得，當年你出生的時候，臉上是沒有這塊胎記和疤痕的……”
雲霸天的話，聽得素兮心裏“咯噔”一下，“您說什麼？？”
當年她出生的時候，臉上沒有這塊胎記疤痕？
那這麼說，她臉上的這塊胎記是……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後背生出涔涔的汗意來。
只見雲霸天擡頭冥思了一會兒，然後十分篤定道，“沒錯，爹記得你出生的時候，是一個十分潔淨白皙的娃娃，不僅臉上沒有胎記疤痕，就連身上也沒有……”
“難道說－－”說着說着，他語氣一頓。
再擡頭時，語氣裏不自覺染了幾分寒涼，“倘若真的是那個賤人乾的，我一定會讓她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雲繼業站在一旁，總算是聽明白了，“爹，您的意思是，兮兒妹妹臉上的胎記和疤痕是後來有人故意弄上去的？”
雲霸天深沉地點了點頭，“只是猜想，還沒有實際的證據。”
“不過，我會暗中調查這件事的。”
“現在冬雪和長福已死，當年唯一知道此事的兩個當事人都已不在，只怕有困難。”素兮說道。
“放心，即便難如登天，爹也會將事情調查清楚，還你一個公道的。”雲霸天憐惜地看着素兮道。
這是他欠她的。
他欠他們母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