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要在垃圾桶裏撿男朋友 >幹掉那個大佬(十七)
    與趙觀瀾交談後,池小池將車子駛離醫院。

    他說:“蘇文儀的父親昨天下午已經到了多倫多,打算對周開提起二級謀殺控告。我和他約個時間,去和他談一談。”

    061提醒他:“沈長青的父母是今天晚上的飛機。”

    池小池沉默了。

    061馬上察覺到這個話題不對:“……我們現在去哪兒?”

    池小池轉過一個彎道,往赫爾普所在的寵物醫院駛去。

    他哪裏猜不到061的心思,只是這種體貼讓他有點不適應。

    池小池笑道:“……六老師,你當我是玻璃做的啊。”

    他的沉默,倒不是在感懷自己家那點破事,主要是他不大擅長應付包括“父母”在內的任何親人。

    池小池一邊開車一邊對061說:“我媽年輕的時候也算是廠裏一枝花,有不少男的追,我爸是追她追得最狠的一個。她本來沒想跟我爸結婚,後來意外有了我,就沒辦法了。後來他們一吵架就懟我,這邊說不是因爲我就不會娶,那邊說不是因爲我就不會嫁。合着到頭來他們兩個成年人過不好日子,全怪我一個胚胎了。”

    這些話池小池從不在公共場合提及,因此這也是061第一次知道這些事。

    池小池說得太輕鬆了,還帶着點笑意。

    這是將傷疤揭開過多少遍,才能這樣輕鬆又熟練地談起往事呢。

    池小池話鋒一轉:“後來啊,我就學精了,他們一有吵架的苗頭,我就跑去婁哥家裏。”

    池小池記得,自己曾在無數個雞飛狗跳的晚上,穿着睡衣跑到樓下,篤篤地敲婁影家的門。

    筒子樓的牆只是用來劃分各家領地,隔不了音,耳朵稍微尖點兒就能聽到樓上是在看新聞聯播還是小品精選。

    池家就住在婁影家斜上方,所以每次聽到樓上有了爭吵的動靜,婁影都會自覺靠在門邊等池小池。

    不出兩分鐘,池小池就悄悄溜下來,眼睛黑亮黑亮的,凍得直跳:“婁哥婁哥,快快快,外面凍死了。”

    “冷還不多穿點。”

    池小池爬上婁影的牀,裹上婁影的被子:“這裏暖和呀。”

    婁影把門鎖好:“今天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晚上喫飯了嗎?”

    “吃了。”

    婁影走過來,摸摸他凹下去的胃,無奈搖頭:“……我去給你做點喫的。”

    婁影的小姨總值夜班,姨夫在家待不住,總愛跟一幫兄弟出去吹水喝酒,因此家裏常常只剩下婁影一個人。

    他從冰箱裏拿了點東西,往公共廚房走去。

    過了一會兒,池小池身上暖和了點,就從牀上下來,裹着婁影的外套,摸到公共廚房。

    竈上的水剛剛燒開,下鍋的掛麪把湯水漸漸煮成乳白色,騰騰地冒蒸氣,婁影站在泛着面香的鍋前,身影被熱氣籠罩其間。

    他將肉絲切得勻細,投入鍋裏,肉香很快擴散開來,誘得池小池直咽口水。

    他走過來,探頭探腦地看婁影做菜。

    婁影拿筷子在面鍋裏輕輕調着,避免粘鍋:“喫雞蛋嗎?我給你臥個雞蛋。”

    池小池:“喫。”

    婁影磕開一個,發現是雙黃的。

    池小池讚歎:“哇,厲害。”

    婁影:“厲害什麼,又不是我下的。”

    說完,兩個人都樂開了。

    一鍋麪條,他們一人拿白瓷碗盛了一份,蹲在家裏,頭碰頭地吸溜吸溜。

    池小池含含糊糊地說:“今天還沒喂狗肉,我們給狗肉留一份吧。”

    婁影早就習慣和池小池各叫各的:“埋埋那份我有留。”

    於是在喫完飯後,池小池和婁影去餵了小黃狗,它喜歡吃麪條,嗷嗚嗷嗚地喫得很是歡快。

    餵過狗,不會做飯的池小池擼起袖子,吭哧吭哧把碗都洗了。

    捧着三隻乾乾淨淨的碗,綴在婁影身後往婁家走的時候,池小池滿心都是暖意。

    喫飽飯,池小池窩在牀上,和婁影共用一張小桌子寫作業,等作業做完,被子一蒙就睡了。

    婁影比他大兩年,功課比他的多些也難些,睡得自然要晚。

    樓上傳來的摔砸聲持續不斷,在吵罵聲尖利起來時,婁影放下筆,一邊認真看題,一邊雙手捂住池小池的耳朵。

    親情對池小池來說是一個太過遙遠且模糊的概念。

    他感受到的是另一種全然不同的感情,小時候管它叫友情,後來任其發展,變成了朦朧的情愫。

    說實在的,如果沈長青的父母來,他還真沒有充分的應付經驗。

    不過也沒什麼,兵來將擋就是了。

    周開家暴的事情一經披露,掀起了軒然大波,社會反響極大,收治赫爾普的醫院更是震驚,立即提升了赫爾普的待遇。

    池小池來到醫院,在護士的帶領下,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赫爾普。

    周開挑選的寵物醫院清淨遠人,條件一流,有專門的供狗狗玩耍的遊樂場。

    池小池來到遊樂場邊時,有幾十只狗在場中追逐嬉鬧。

    一時分不清誰是誰,他索性喊了一聲:“……赫爾普!”

    一隻正在叼着玩具飛碟搖頭晃腦的拉布拉多回過頭來。

    看到沈長青,它茫然了片刻,好像不大確定來人是誰。

    臉是熟悉的臉,但又好像不是那個人。

    然而只在片刻後,它就丟下飛碟,撒腿飛奔到池小池跟前,嗅一嗅他的鞋子後,繞着他歡快地打轉,發出歡喜又愉悅的嗚嗚聲。

    池小池蹲下身,抱住赫爾普的脖子。

    赫爾普信任地伸長了毛茸茸的脖頸,將最柔軟脆弱的地方交給他,嗚嗚地哼着,爪子搭在池小池肩上,窩在他懷裏輕輕地蹭,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安慰。

    池小池動手去檢查它身上的傷勢。

    因爲需要治療,它胸腹處被剃掉的毛還未長出,它躲躲藏藏的不肯給池小池看,一個勁兒地拿溼漉漉的黑鼻頭去蹭池小池側臉。

    池小池像是明白它的心事,摸着它的後頸輕聲安慰:“……毛掉光了也帥氣。”

    赫爾普這才乖了,倒下翻開肚皮,給池小池摸。

    等到它躺平,池小池才發現,它胸前的毛被剃成了個心型。

    池小池肆無忌憚地嘲笑它:“哈哈哈。”

    赫爾普歪歪腦袋,本能地知道主人很開心,就伸爪摟住他的小腿,水淋淋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安靜地貼着他,乖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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