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要在垃圾桶裏撿男朋友 >冰上的戀歌(十四)
    起初婁思凡並沒想太多。

    賀長生的性格他了解,交給他一樣任務,他說做就會去做,絲毫折扣都不會打。

    果然,週一的時候,本該去訓練的冬歌請了病假。

    上午訓練結束後,婁思凡去找了賀長生,問冬歌怎麼了。

    賀長生也很驚訝:“他請假了?”

    婁思凡說:“他交了假條和診斷書,說這週五回家的時候右腳扭了一下。”

    賀長生說:“不對啊,我週六還帶他去練拋跳了呢。”

    婁思凡聽到這話,心裏頓時有了數。

    他笑道:“真是,傻孩子一個,幹嘛在這上面撒謊。是練習的時候摔着了嗎?”

    賀長生想到了少年發紅的眼眶和毫無血色的嘴脣。

    “可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難道他是在拋跳裏摔傷了?

    對撒謊這件事,賀長生算不上行家裏手,索性避而不答:“我去看看他。”

    而在婁思凡看來,這就等同於默認了自己的說法。

    他披上衣服:“我跟你一起去吧。”

    敲開冬歌房門時,冬歌正躺在牀上看書,看到他們進來也只是清清冷冷地一點頭。

    婁思凡走到他牀邊:“冬歌,我們把病號飯送來了。你腳沒事吧?”

    他把右腳縮進被子裏:“還好,小傷。”

    婁思凡說:“你別不上心。對喫咱們這碗飯的人來說,腿腳的重要性僅次於生命了。”

    說着他轉頭去徵求賀長生的認可:“長生,你說是不是這樣?”

    賀長生看着冬歌的臉:“……嗯。”

    婁思凡伸手去揭他的被子:“讓前輩看看傷得重不重。”

    他的指腹擦到了冬歌露在被子外的小腳趾,被這麼一碰,冬歌驚得險些從牀上跳起來,踝腕處的傷也露了出來。

    ——這種小打小鬧的訓練傷對於練花滑且不在賽季的運動員來說的確不算什麼,休息兩天就能好。

    見狀,婁思凡不免有些遺憾。

    注意到冬歌變了色的臉,賀長生有點着惱:“婁哥,人家受傷了,你別亂動人家。”

    婁思凡馬上態度良好地致歉:“沒事吧。”

    冬歌不語。

    婁思凡內心暗笑。

    ……看來他的觀察沒有出錯,冬歌的確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和別人接觸。

    而現在,冬歌對於觸碰的過激反應更進一步地坐實了他的推測。

    ——他怕這個。

    一旦接觸,他輕則反感,重則影響發揮。

    他腳腕上的傷就是鐵證。

    這種心理疾病可不好治癒,如果在他比賽前能善加利用……

    從冬歌的視角來看,婁思凡的目光熱絡得過分了。

    池小池問061:“他腦子裏又轉什麼廢料呢。”

    061看着上漲了一線的後悔值:“大概在後悔沒有早點發現你的弱點吧。”

    池小池乾脆且響亮地發表自己的意見:“Fu……”

    061:“……”

    這兩天,池小池開始擔心自己如果跟冬歌共用一個身體,嘴上沒個把門的,萬一把人家好端端一冰山小美人給帶成社會小雜毛,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所以最近榮膺教導主任之職的061只好開始着手負責糾治他這個毛病。

    061:“……咳。”

    池小池反應極快:“發財,發財。”

    061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

    但是幾乎是在同時,他感受到了一絲數據流的輕微波動。

    ……好像有個人被逗笑了。

    而那波動如此之近,就發生在冬歌的身體內部。

    這種波動極其輕微,混合在061一秒接收到的幾億兆信息流裏,像是一個再短暫不過的幻覺。

    他當然以爲自己出現了錯覺。

    但是,061從茫茫數據庫裏捕捉到了一份殘片。

    ……好像在很久以前,爲其他宿主服務時,他也偶然接收到過這樣的信息流。

    但在稀薄到近似於無的碎片數據段中,他聽到的不是忍俊不禁的笑聲,而是極度絕望的悲泣。

    池小池當然接收不到這樣的訊號。

    他正在配合婁思凡的表演。

    婁思凡說:“看來你和長生還是磨合得不到位,以後你的雙人訓練還是我來負責吧。”

    在一邊的賀長生突然插上了嘴:“婁哥,不是說讓我帶他嗎。”

    婁思凡有點詫異,扭頭看向賀長生。

    賀長生一是愧疚弄傷了冬歌,二是和冬歌共享了祕密,當然不肯再把冬歌交給別人:“磨合不好可以慢慢來,雙人訓練我比較有經驗啊。”

    婁思凡其實不大樂意:“這也太麻煩你了。”

    賀長生說:“我是前輩,這是我應該做的。”

    賀長生實在不習慣撒謊,說着說着就背對了冬歌和婁思凡,鎖骨都紅紅的。

    爲了緩解尷尬,他開始把保溫瓶裏的病號飯往外拿,蔬菜丸子湯、蝦乾白菜、香菇瑤柱炒肉,熱熱鬧鬧地擺了一桌。

    他背對着兩個人,話卻是對冬歌說的:“下次訓練,我會小心。”

    爲了配合婁思凡,冬歌在賀長生看不到的地方,依次遞進地露出了“惶恐”、“反感”、“雙人訓練最討厭”的表情。

    婁思凡果然放鬆了警惕,笑道:“那小冬歌就交給你啦。”

    賀長生擺弄着碗筷:“……嗯。”

    冬歌的確交給了他。

    在訓練和上課的閒暇時分,賀長生開始往男單的訓練場來。

    他不愛玩手機,只揹着包在場邊站着看訓練,或是坐着畫舞蹈設計作業的草稿圖。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冬歌訓練時,他總是格外有靈感。

    這麼個脣紅齒白的人往場邊一戳,就是一道風景。

    賀長生的美人之名不下於冬歌,這麼一個人有事沒事就跑場邊杵着,實在打眼得很。

    女單的人在隔壁起鬨:“賀帥哥,等誰啊。等女朋友的話來這裏啊。”

    賀長生放下筆,耿直道:“我等冬歌。”

    場內的冬歌隱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轉頭看向賀長生,順手將汗溼的額發撩上去。

    賀長生衝他點一點頭,繼續安安靜靜地畫圖。

    碳素鉛筆在紙上描出的輪廓,在不知不覺間越來越像冬歌。

    不管是熟悉還是不熟悉的人眼裏,賀長生都是空有一張多情臉蛋卻不解風情的那一掛,因此他說是帶冬歌訓練,就真的是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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