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要在垃圾桶裏撿男朋友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二)
    所謂“捉迷藏”,是要求所有任務者在七點半時,從奶茶店進到霧中去,在不離開這片名爲“正新街”街區的前提下,躲避形態各異的怪物。

    參加此次“捉迷藏”遊戲的,加上半路闖入的宋純陽,共計十一人。

    有個男人對那姑娘的熱心腸嗤之以鼻,涼颼颼道:“小關,跟他說那麼多幹嘛。”

    姑娘姓關。她大概是爲了沒能幫宋純陽逃過一劫而感到歉疚,說:“既然遇見了,就是緣分。”

    宋純陽感動又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對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關姑娘:“……”喔那還真是不巧喔。

    此刻的宋純陽腦子裏就是一鍋稀粥,對關姑娘的解釋一頭霧水,等到衆人紛紛站起,踏入濃霧包覆的街區,宋純陽也隨大流跟着大部隊走了出去。

    宋純陽的一舉一動都像極了那種恐怖片裏恨不得在腦門上貼上“向我開炮”的炮灰,也怪不得誰都不看好他。

    進入平行時空的街道已不復尋常的繁華,白霧濃稠至極,輕輕吸上一口,肺部便傳來輕微的不適感。

    剛纔還燈火通明的街道已陷入死寂,僅剩的活人們站在奶茶店門口,呵着冰冷的白氣,倉皇地環顧四周。

    路燈尚殘餘幾盞,卻並不能在此時起到叫人安心的作用。燈泡投出的昏黃燈光被霧氣稀釋數倍,看起來像是藏在牆縫裏偷窺的獨眼。

    在最後一人踏出奶茶店後,店內的燈自動熄滅。

    萬籟俱寂間,濃霧深處傳來了聲聲倒數。

    “一——藏好了嗎?二——藏好了嗎?三……”

    聲音來自四面八方,來自不同聲帶,不同性別,嬌弱的、渾厚的、清脆的、嘶啞的、悲憤的、歡喜的……所有聲音在濃霧中混響在一處,彷彿無處不在。

    甚至有人覺出,其中一個聲音是從自己的腳邊傳來的。

    他急匆匆跳開,臥槽一聲,臉色十分難看。

    按照關姑娘透露,在倒數過一百下後,鬼魂便會擁有自由活動的實體和權利。

    同樣據關姑娘說,在任務開始前期,鬼怪會有一定的限制,活動規律也是有跡可循,越接近時限,鬼怪的自由度也會隨之提升。

    而他們要在這條街道上,與鬼玩上一個小時的捉迷藏。

    沒人願意帶這個一臉衰相的新人,各自結伴離去,到最後,留在宋純陽身邊的只有關姑娘。

    關姑娘看他還在抹眼睛,頗爲無奈:“走吧。哭要是有用的話,我們……”

    宋純陽擦去了眼睫上的水霧,也摘去了眼中的美瞳。

    在黑夜中,宋純陽被淚水洗過的眼睛格外澄澈,如同質地上好的寶石,在路燈慘淡的光芒下仍能辨清那不尋常的色澤。

    關姑娘驚訝:“你的眼睛……”

    宋純陽帶着鼻音:“不許說男人戴美瞳娘了吧唧的。”

    關姑娘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好奇又專注:“……好,我不說。”

    宋純陽站在原地,環顧四周。

    那魔音灌耳的3D立體聲報數已經成功干擾了所有人的聽覺,但宋純陽並未躊躇,選準一個方向,便拉起關姑娘的手徑直跑了過去。

    宋純陽說:“往這個方向走,‘那些東西’的數量會少一些。”

    關姑娘:“你怎麼知道……”

    宋純陽回過頭去,看向關姑娘。

    不需要多解釋,他那雙瞳色異常的眼睛就已經很有說服力了。

    他能看到那些東西在哪裏。這無疑給了二人極大的幫助。

    宋純陽找了一間裏外都乾淨的商鋪,確保了前後門的通路,便拉着關姑娘躲在了櫃檯後。

    就在報數完畢的瞬間,一聲男人的慘叫便從距離二人不遠處的一家玉器店內傳出。

    ……聽聲音,恰巧就是剛纔在奶茶店裏叫關姑娘不要多管閒事的男人。

    怕是這人運氣太差,自以爲找了個辟邪的地方貓着,結果一扭臉,身旁就蹲上了個報數的。

    宋純陽從櫃邊冒了個腦袋出去,看到了一個四肢與頭顱各被扭曲了一百八十度、頭大身小的畸形少女,咯咯嬌笑着,拱橋似的倒立着,四肢着地,向那慘叫不斷的男人飛快追去。

    宋純陽:“……”瞎了狗眼。

    不多時,恐怖的撕咬和吞噬聲從不遠處傳來,男人嘶吼慘叫,指甲瘋狂抓撓着地面,在靜謐的街道間清晰可聞。

    他縮回櫃檯,捉住臉色同樣慘白一片的關姑娘的手,安慰地握了握。

    ……不論如何,他一定要回去。

    袁本善還在等他看電影。

    旁人看不到,但宋純陽可以根據這片區域裏他看到的鬼怪分佈方位,分辨出它們大概是按照一處古代邪卦分佈的。

    跟着祖母,宋純陽學了很多雜七雜八的古訓道學,知道有一種修煉陣法,要用殘障之人的骨頭磨粉繪就。

    兩人躲在這裏,實在是恐懼又無聊,關姑娘沒話找話,拉過宋純陽的手,在他手心寫:“你剛纔看到了什麼?”

    宋純陽點頭,寫道:“瓶女。”

    倘若剛纔宋純陽沒有看錯的話,追逐着那男人的少女,觀其形貌,該是他看過的一本志怪古書中所記載的“瓶女”。

    古代,人販子偷了或買了小女孩來,會轉手賣給一些雜耍人,他們爲搏噱頭,會準備一個約半人高的花瓶,選相貌好的、身材纖細的塞入其中,只露出一張臉來,日日選精細的飲食喂着,並在花瓶下鑿個小口,方便清理便溺。

    有的女孩適應良好,便能在花謝花枯、客人失去觀看打賞興趣前過得滋滋潤潤,但有的女孩骨骼長大了,花瓶無法容納,就只能勉強着折斷手腳、畸形生長。

    但有時這也無濟於事。

    一旦瓶子被畸形發育的骨骼擠裂了,那些被養得手腳俱廢的姑娘就沒了價值,成了累贅,只有被丟到荒郊野嶺喂狗的份兒。

    偏偏就有人相信邪法惡道,四處高價蒐羅這種畸女,目的是抽出她們的骨頭磨粉,繪製陣法,助其登仙。

    關姑娘看來也瞭解過一些古代逸聞,吞了口口水,一筆一劃地詢問宋純陽:“真的能昇仙嗎?”

    宋純陽回:“卵用沒有。”

    仙界又不負責回收垃圾。

    這大概是仙界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這些悲慘的女孩,不過是一些達官顯貴渴望一步登天的圓夢工具,連墊腳石都算不上。

    如果宋純陽推想無誤,正新街街區應該就是曾經繪製過這一邪術陣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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