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要在垃圾桶裏撿男朋友 >我在末世養大貓(二十四)
    那聲音一響而逝,就像一個撥錯了又馬上掛斷的電話,讓人覺得那只是一個幻覺而已。

    池小池詫異環顧:“六老師,你聽見什麼了嗎?”

    061反問:“什麼?”

    ……只有自己聽見了?

    難道真是幻覺?

    池小池覺得剛纔那個聲音耳熟得很。

    雖一時想不起來聲音屬於誰,但池小池持續的壓抑心情也因爲這小小的意外略有鬆弛。

    他索性伸長了手腳,放肆地翻身趴在黑豹的後背上,拿手指逗弄黑豹的鼻子和銀鬚。

    黑豹伏身,忠誠地揹着它的主人,同時側過臉去,生有倒刺的舌頭輕舔着他結了槍繭的指腹。

    從後抱着毛茸茸的老闆,池小池感覺心情好了不少。

    調整好心態後,他對061說:“六老師,接下來,我打算帶丁秋雲的隊伍……”

    “……噓。”

    出乎他意料的,向來紳士的061卻果決地打斷了他的話。

    “什麼都別想。什麼都別做。”061說,“閉上眼睛,好好休息,至少今天晚上不要再做丁秋雲,做回池小池。”

    ……做回婁影的池小池,可以嗎。

    聽到這話,池小池心臟彷彿停跳了一瞬,指尖被豹子舔弄的濡熱和微癢都變得清晰可感起來。

    他有點無措地摟住黑豹的脖子,以笑容掩飾內心的不安:“六老師,你招蜂引蝶可太熟練了,這樣不好。”

    061輕笑一聲:“是嗎。”

    他沒有動,任由他招惹來的蝴蝶趴在自己身上。

    池小池提醒他,同時也是在提醒自己:“不是有人在等你回去嗎。”

    061張了張口。

    他想說我已經等到了,想說我要等的人現在正在我背上,我可以帶着你跑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陪你去看日出。

    但受保密系統限制,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池小池誤解了他的沉默,一邊伸手肆意逗弄着老闆的下巴,一邊輕描淡寫地與061劃開界限:“可不敢讓那個人聽到,要不然我罪過就大……嘶!”

    豹子把他興風作浪的手含進嘴裏,不輕不重地啊嗚一口咬了下去。

    與此同時,他聽到了061的聲音,清澈,溫暖,又帶着一點點無奈:“你最大的罪過就是不聽話。”

    池小池手被咬到麻筋,又被那聲音撥了心絃,手腕和半張臉都麻酥酥的。

    這副口吻對池小池來說有些陌生,卻又熟悉得驚人。

    他陡然間有點心慌,那個被他故意忽視多時的猜測重新在他心中復燃,叫池小池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敢咬我?”池小池拍拍老闆的後頸,半威脅道,“爸爸不要你了。”

    說罷,他便要起身,加快步速,打算下樓去冷靜冷靜。

    誰想沒走出兩步,一股力道便突兀從後面襲來,池小池未及反應,被直接撲倒在地。

    一口利齒銜住他肩膀後的衣裳,把他大力翻了過來。

    這是豹類捕食的常用技巧。

    但池小池還沒來得及驚慌,老闆就把他壓在了身下,靜靜伏在他的頸窩間,不再亂動。

    高臺之上寒風吹徹,呼嘯的冷風把散發着沙土冷氣的空氣重新清洗了一遍,吸入肺中,只會讓人頭腦愈發清醒。

    野獸身上過高的溫度燙着池小池,每一塊緊貼着他、微微翕張的肌肉內,都蘊藏着原始、野性而又恐怖的力量。

    但它卻溫馴地把這份力量拱手出讓,努力把自己僞裝成一張人畜無害的毛毯。

    池小池猜測着老闆的心意,想,大概是自己被咬後突然要走,嚇到它了。

    動物對被拋棄這種事大多都格外敏感,池小池自知是自己做得不妥,於是軟了語氣,擼狗似的抱住黑豹抵着自己肩窩的耳朵,輕輕搓了搓:“好啦,要你,要你。”

    豹子擡起眼來看他,灰藍色的眼睛裏有一層極漂亮的水膜薄霧,尾巴在池小池小腿處拂來拂去,最終纏住了他的腳腕。

    池小池被它纏得無奈,只得哄他:“我不走。”

    豹子的心情這才愉快起來,咬住池小池的圍巾一端,替他把鬆了的圍巾緊了緊。

    暗哨和明哨不同,隱於暗處,因此不能生火,一般會帶有可自動加熱的行軍毯,以免夜半降溫,凍僵了身體。

    池小池窸窸窣窣地鑽進暖毯,耳朵聽着隊員們從樓下傳來的說話聲,心裏卻想着061對他說的話。

    ……今晚太累了,不要做丁秋雲了。

    ……好好休息。

    061彷彿能洞悉他的心事,溫和道:“睡吧,我和老闆幫你放哨。”

    老闆也會意地蹭蹭他,在他身邊蹲下。

    061與老闆的言語與動作太過同步,這不得不讓池小池懷疑。

    但他如過去一樣自我安慰道,怎麼可能。

    061是061,絕不可能是婁哥。

    如果不是這樣,他這些日子的心機、謀算,以及那些堪稱卑劣的行徑,豈不是都被他看在了眼裏。

    他裹緊了自己的小毯子,故作輕鬆地自言自語:“做池小池也沒什麼意思,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061溫和回道:“池小池很好。你不要這麼說他。”

    池小池再次呆住。

    他想,他大爺的,區區一個系統,小嘴叭叭得跟樓盤銷售一樣,沒天理了。

    他往毯子裏縮了縮,遮住自己發紅的耳朵和眼眶,一顆心倒是真的靜了下來,緊接而來的便是排山倒海一樣的倦意。

    睡着時,他又一次夢到了過去。

    這次的夢有些雜亂,但主角一如既往,仍是那個溫暖生光的人。

    池小池還在念小學五年級時,街機、紅白機在中小學生間風靡了起來。

    婁影收到了一套壞了的二手紅白機,化腐朽爲神奇後,搬進了自己的房間,自那以後,就常請池小池來家裏玩。

    那二手紅白機的原主人是一個肉眼可見的中二病,因爲他在那臺紅白機前後兩面上貼滿了小貼畫。

    在那時的池小池看來,小貼畫是一隻長着山羊頭的怪物。

    他問婁影:“這是什麼?”

    婁影答:“撒旦。西方的一種怪物。”

    池小池哦了一聲:“我還以爲是羊力大仙。”

    婁影笑了,摸摸池小池的腦袋瓜:“你呀,腦袋裏都裝着什麼奇怪的東西。”

    池小池嘴甜,抱着手柄討好道:“都是婁哥,沒有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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