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要在垃圾桶裏撿男朋友 >系統VS系統(九)
    二人入了第六陣。

    陣中沒有怪物或是異獸,只有一座塔林,矗立着百餘座僧人墓塋。

    雖然四周樹木蔥鬱,但因爲無人打理,已生長得太過茂盛雜蕪,大多數石塔受風塵洗刷千年有餘,傾頹崩毀。

    看樣子,此地已是無人問津的荒廢之地,有長耳朵的灰野兔在齊膝深的野草中一閃而過。

    沒人告訴他們現在應該做些什麼纔可通關。

    段書絕先運氣試探了一番,告知宴金華,此地沒有設過陣法的痕跡,塔林排布也只是單純依循佛理,其間倒是隱有佛家清氣,不像是特意設來困住他們的。

    他們在塔林間穿梭一陣後,發現來時的路已經消失,而離開的路卻不知到底在何處,一時陷入僵局。

    宴金華因爲自身能力着實有限,又痛失寶珠,實在捨不得再動用所剩不多的進度點數,只得硬着頭皮嘩啦啦地翻書,試圖從原文中找出第六關的破解之法。

    這段破關取劍之路,他大概看到第三關就沒細看了。

    因爲作者的描述實在太細緻,完全不曉得他寫這麼囉嗦要幹什麼,所以他看到第三陣就跳了,直接看了主角最後爆冷奪劍、打臉衆人的情節,爽過便算了,再沒有回頭看過。

    後來,他又指望着喫定海寶珠的紅利,打算走捷徑,從第一陣直接跳到最後一陣,因此來之前也沒細翻書本。

    但他才翻兩頁,就差點脫口罵娘。

    ……怎麼書裏寫的第一、第二陣,和他們這一路遇見的完全不同?

    第一陣是劍風陣,第二陣卻是什麼狗屁白骨山?

    這隨機的三千世界的設定真垃圾!

    宴金華心浮氣躁,但他的腦子倒是着實靈活,一計不成,便又生一計。

    他對池小池說:“書絕,咱們分開來找吧,也能快些。”

    他起碼是讀過原文的人,再不濟還能求助系統,讓它給自己開個金手指,怎麼想,都要比段書絕這個局中人要強。

    段書絕也一如既往地沒有拒絕他的要求:“好。”

    宴金華並不急於走開,而是衝他招了招手:“書絕,過來。”

    段書絕乖乖走近。

    宴金華解下衣帶,將自己剛剛用術法洗乾淨的衣服披在了段書絕肩頭。

    段書絕一怔,臉頰微紅,澄淨雙目中盈滿疑惑:“宴大哥……”

    宴金華說:“你才受過傷。雖是好了,但也得仔細着點兒,不能受風。我的衣服比較厚實,剛纔又洗淨了,你我身量相差不遠,給你穿剛合適。”

    段書絕一本正經道:“不可。天色已晚,此處又陰冷,宴大哥會着涼的。”

    聞言,宴金華以玩笑口吻說:“那這樣吧,我們師徒兩個換件衣服,你將你的給我,我的則歸你。”

    “我的衣裳單薄……”

    這倒是實話。

    鮫人連深海之寒都不畏懼,區區冷風又能如何,因此段書絕無論冬夏,都是一身飄逸薄衫。

    但宴金華卻不同,此時還是早春季節,冰雪初融,對他這種怠於修煉的人修來說,的確會寒氣入體。

    宴金華仍是堅持。

    段書絕向來拗不過宴金華,只得除下破損的外衣,披在宴金華身上,還不放心地叮囑,若宴大哥冷了,就立刻換回來。

    宴金華接過那薄如蟬翼的水藍外罩,指尖有意無意地撫過左上臂位置被劍鋒劃破的地方,以及破損處四周沁出的血跡。

    他笑說:“不會。你好生穿着我的就是。”

    宴金華暗笑。

    自己失了一城,不過又拿到了一籌勝算。

    他記得很清楚,到了第七陣,就要拔劍了。

    段書絕破陣時受了傷,衣上有血。而鮫人血,是破除封印、拔出石中劍唯一的辦法。

    自己只要比段書絕早一步破開這個該死世界的術法,用段書絕沾血的衣裳蹭上劍柄,便能領先一步,奪去這股大氣運。

    宴金華有些惋惜。

    早知道會弄到這樣狼狽的田地,自己就不該擔心血提前抽出來會失效,先偷偷抽他一管子血做備用再說。

    他這樣想着,披上衣服,還沒來得及得意,倒是先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戰。

    池小池與他往反方向走去,裹着暖和的春服,想,凍死你丫挺的。

    他用劍身撥開荒蕪的野草,準確地朝其中兩座石塔走去。

    池小池在演戲時,有兩個常被人稱道的好處。

    一是他臨場機變能力強,接得住戲,哪怕別人這段演錯了,他也能給圓回來,有時候導演一走神,甚至不會發現剛纔出了演出事故。

    二是他會花時間研究所有人的劇本,甚至是燈光與佈景的計劃書。

    因此,池小池非常知道《鮫人仙君》的作者要在這裏設定“三千世界”的用意,也知道這第六陣該如何破。

    他緩步走到兩處石塔前。

    剛纔,在塔林中逡巡時,他便注意到這兩處石塔與其他的不同。

    也是一樣的傾頹,一樣的野草及膝,但是上面的碑銘卻比別處看上去新鮮一些。

    碑銘上都寫了法號,左邊書“法空”,右邊書“釋然”。

    若論資排輩,法空禪師該比釋然大上一輩,但據碑銘所載,二人年齡相差只得五歲,顯然,法空年少便通禪機佛理,悟性極深,最終卻並未得道。

    七層浮屠,方能成佛。

    法空的佛塔已倒塌了一半,但根據散落在地上未腐朽的部分來看,它原來應該足有六層之高。

    他距離得悟大道,僅一步之遙。

    然而更奇怪的是,這樣一位禪師,卻和一個光頭小和尚釋然並肩葬在一處。

    釋然只有一層佛塔,該是最普通的那類佛門弟子,資質愚鈍,只配替禪師掃榻洗衣。

    他去世的時間要比法空早上半月,也就是說,法空是在死後,主動選擇將自己埋骨在小和尚釋然身旁的。

    池小池走至那一高一矮兩座石塔前,合手唱了個喏,便蹲下身來,掃去釋然碑上的厚厚灰塵,動手用劍刃割破食指尖,一筆一劃地爲墓碑上的字跡描紅。

    原本已經漸趨模糊的“釋然”二字,又變得清晰起來。

    之所以說“又”,是因爲這千年以來,每30年一次的靜虛劍會,七大陣奧妙變幻,少有重複,但唯一的特例,便是這第六陣。

    因爲所有的第六陣,都是同一個。

    《鮫人仙君》中詳細寫了段書絕的前幾陣是如何破的,也寫了段書絕在破陣時見到的衆生相,以及自己的參悟和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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