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要在垃圾桶裏撿男朋友 >霸道將軍俏軍師(四)
    池小池不動聲色地套話:“你怎會如此想?”

    嚴元昭略略正色:“你別管六爺怎麼想,六爺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池小池不言聲。

    “時家到你這一代,就你一個出挑的。你那倆堂兄,一個儒生,另一個跟你相比,說句資質平平都是勉強。”嚴元昭說,“你若對那小廝有意,玩玩便是,千萬莫當真。”

    話說到此,嚴元昭方覺不妥,主動伸手壓住了棋盤。

    池小池一心梳理人物關係,因此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嚴元昭警惕道:“往日我若這樣說,你定要同我翻桌的。今日怎麼轉了性?”

    池小池淡淡道:“我這一局要贏了,翻什麼桌。”

    嚴元昭立時被激起了性子:“六爺讓先,你還能贏?”

    池小池:“……敢問您何時讓了先?”

    嚴元昭大言不慚地一指剛纔他落子之處:“正是方纔。”

    池小池:“……”

    滾出克。

    封建帝制滾出圍棋界。

    三局罷了,嚴元昭被池小池殺得片甲不留。

    天色已晚,意猶未盡的嚴元昭被時小將軍以“臣要早睡,明日先生布置有早課”的理由半請半扔出了將軍府。

    待坐上馬車,嚴元昭仍是不肯罷休:“瞧見沒有,是我讓他。”

    瞿英卻欲言又止:“……六皇子。”

    嚴元昭去查看今日馬車的香爐內燃的是哪一種香:“何事?”

    “棋歸棋,酒歸酒。”瞿英低聲道,“瞿英斗膽,別忘了您最初與少將軍交好的目的。”

    嚴元昭把蓮瓣狀的青銅蓋放回原處,默然不語。

    他用金絲扇撥開珠簾,向外張望。

    他眼前是將軍府的匾額。“鎮南將軍府”之光彩,歷經七代,煌煌不褪。

    藏書閣的“鴻風懿採”,三涼亭的“波光雲影”,正廳的“褒忠”,這將軍府中一多半匾額都是他父王的墨寶,親筆所書,親口賜下,何等榮寵。

    但是單從外觀來看,將軍府磚牆灰濛,不飾金玉,低調而內斂,靜靜立於望城金碧輝煌的王城之外。

    時家,是嚴家世代的堡壘與侍從,自始如一,一字爲忠。

    他放下簾幕,揚聲道:“走了。”

    池小池出完外景,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又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阿陵請道:“請公子淨手後用晚膳。”

    今夜菜色不壞。一品灌湯黃魚,一品開水白菜,一品豆芽火腿,一品粉蒸肉,一盅三鮮湯,一小碗餛飩,湯汁極鮮,是用鮮烏雞和鮮筍熬燉許久,撇去浮沫油渣,取最清的湯煮成的。

    池小池看一眼菜,道:“每樣給先生送一客。”

    阿陵一邊給他夾菜,一邊道:“已經送去了。先生脾胃虛弱,少送了些難克化的肉食,多添了一客燕窩。”

    池小池盯着阿陵的手看。

    阿陵汲了熱水來,用毛巾蘸了,擰盡,給池小池擦手:“公子心中掛記之事,子陵會替公子一一做好,請公子放心。”

    池小池被擦得胃口全無,舉箸吃了兩筷,覺得有點浪費,便自然道:“你也沒喫吧,一起?”

    阿陵一笑,似乎對這樣的榮寵已是習以爲常:“謝公子賞。”

    說罷,他速速取來了備用的碗筷,站着用飯。

    ……看來時停雲與阿陵果然更親厚些。

    相比之下,阿書更囉嗦。

    阿陵大名褚子陵,阿書是南疆白族出身,漢名李鄴書,顯然都是從讀過書的人家出來的,可見父親爲他遴選身邊人時有多麼用心。

    相較於唐僧附體的李鄴書,褚子陵爲人處世更機靈周到些,天生一雙桃花笑眼,未語笑三分,討人喜歡得很,卻不會失於輕浮。

    在池小池碗中餛飩湯快喝完時,他便適時地添上,眼眉彎彎的,一看便知心情不壞。

    池小池挺溫和地問:“笑什麼?”

    阿陵坦誠道:“公子身體轉好,子陵心中歡喜。”

    池小池接來湯碗:“你方纔去哪裏了?”

    “公子這般掛記子陵,子陵不勝惶恐。”阿陵笑道,“但請公子饒了子陵吧,若是子陵在旁,六皇子定要報上次三子之仇的。”

    池小池嗯了一聲,吩咐道:“把主臥收拾出來,從今往後,公子師宿在我房中。”

    這倒是讓阿陵愣了一愣:“公子?”

    池小池一身正氣道:“近來父親時常傳書過來,通報邊疆要情,我有許多事情要請教先生。父親叮囑要多與先生相談,與先生同榻抵足而眠,以示尊敬。”

    “是。子陵記下了。”阿陵順勢應下,“只是子陵一人,整理的動作會慢些,待飯後,子陵調來幾個外院的人幫忙收拾吧。”

    “阿書呢?”

    “您許是睡忘了?”阿陵說,“阿書幼妹在城郊的祁員外家做家事,您特准阿書每月十三出去探望她。今日本是阿書探親之日,爲着照看您的身體,阿書晚出去了幾個時辰。臨行前他還記掛着公子,說要去突厥商隊那裏買些靜心的香料來給您用着呢。”

    池小池不言不語,暗暗記下一些關鍵之句,打算晚上回去跟自家先生好好交流一番。

    但等到了晚上,池小池一身正氣全部被掏空。

    公子師行動不便,所以大公子自是要盡心伺候的,包括梳洗沐浴。

    婁影這具身體很瘦,由於缺乏日照,皮膚毫無血色,腿部總是無力,需得人扶抱着方能沐浴,木桶又太過拘束,不便行事,所以二人去了府中湯池。

    婁影的臉上黥紋算不得光彩之物,平素裏就遮掩着,不欲人知,因此池小池特地支開了伺候的人。

    將軍府中人都受過調·教,曉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最多也只是腹誹。

    都說這公子師久病臥榻,又畏光畏寒,方纔避人而居,可大晚上也戴着冪籬,怕是相貌有礙,才見不得人吧。

    這具身體倒是輕,將披着浴衣的婁影打橫抱入水中後,池小池隨他一起浸入湯池裏,被撲面而來的散發出硫磺味道的熱氣蒸得有些發暈。

    他詢問婁影:“熱嗎?”

    婁影坐在湯池邊,輕輕清洗着眼角的黥紋:“還好,腿沒什麼感覺,只是有點發麻。”

    池小池悄悄深呼吸,努力說服自己。

    這有什麼,小場面。

    小時候他還跟婁哥一塊去過澡堂子呢,還爲了比誰更能扛熱,在蒸房裏差點脫水中暑,最後還是婁哥發現他狀況不對,主動認了輸,抱他出來,買了冷飲貼在他臉頰上幫他醒神,等他醒來,婁哥一手扶住他的後頸,一手啓開易拉罐,喂他喝橘子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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