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要在垃圾桶裏撿男朋友 >霸道將軍俏軍師(十)
    思及此,嚴元衡冷了面龐。

    時停雲是他地伴讀,二人十年情誼,自是非比尋常。他若是歪了心思,走了邪路,自己一爲主,二爲友,在這種時候,無論如何都要幫他纔是。

    他得好好與時停雲談一談了。

    嚴元衡正襟危坐,彷彿這荒郊野外是二人對談議戰的書房。

    他開了個乾巴巴的頭:“素常,你與六皇兄關係很好。”

    時停雲翻動着烤雞,答道:“元昭性情好,同他在一起自在得很。”

    嚴元衡:“但不能一直如此。國子監裏的博士誇六皇兄少有賢才,這些年雖有懈怠,但若是正了心思,以勤補之,必是國之棟樑。況且,他已有家室,早晚有一日會安定下來,到時候,誰又能陪你玩鬧呢。”

    時停雲燦爛一笑:“到時候有十三皇子在啊。”

    嚴元衡麪皮一熱,心裏產生了一絲不可抑的喜悅,出口的話卻是冷硬理智:“胡鬧。”

    時停雲垂下眼睫,火光在他面上跳躍着:“玩笑而已。我明白我身上責任,自是要隨父親鎮守邊關的。”

    “可時家血脈又該如何延續?”

    “十三皇子怎得對時家血脈如此關懷?”

    “我……”嚴元衡心裏一突,腰背挺得更直了些,“你爲我伴讀多年,且時家興衰,亦關乎江山社稷。”

    時停雲笑一笑:“上次談起時,我便說過,願以身許國,以國爲家。況且,時家有其他子嗣,只要教養得當,又是一代英豪。”

    嚴元衡一想到眼前人心有所屬,且願意爲那所屬之人做出許國之舉,寧願無後而終,心內便氣悶得緊,硬聲道:“我並不贊成你這種想法。你還年輕,何談一生一世?或許再過幾年,你便會忘了他。”

    時停雲着意瞄了一眼他的面色,眼睛微微彎起:“好,遵十三皇子旨意,停雲會嘗試。或許多年後,停雲會戀上一名邊疆女子,與她生一堆南疆血統的娃娃,孩子們拿着撥浪鼓滿軍營亂跑。到時,十三皇子若是到邊疆來,我拖家帶口相迎,您可別嫌吵鬧。”

    嚴元衡這般苦口婆心,本意就是想勸他回心轉意,時停雲鬆了口,按理說他該欣喜,可聽了時停雲繪聲繪色的描述,他稍稍想了想那個畫面,心中不快不減反增,胸口愈加鬱悶。

    他整一整胸前軟甲,不再言聲,暗想,我這是怎麼了。

    池小池纔不管他怎麼了,雞子熟後,便拿刀子割下最嫩的雞脯,吩咐伙伕將雞脯拍成雞茸,添在粥裏,爲公子師端去,獨留嚴元衡一人在火前惆悵。

    嚴元衡用樹枝撥動火堆,想起了一件久埋於他心中的事情。

    此事不算大,但卻有些難爲情,因此他一直將其深藏,連時停雲也沒有告訴。

    父王送來的啓蒙宮女,他沒碰。

    那時他15歲,一心向學,絲毫無志於此,但對祖上傳下的種種規矩早有了解。

    因此,當他某日回屋,看見屋中添了個標緻少女,無需多言,心中便明瞭了。

    他有些緊張,但面上不顯,只將後背挺得更直了些。

    少女比他大兩三歲的模樣,眼裏隱隱含淚,看上去比他緊張多了。

    他微微蹙着眉,想要話些家常,好叫她不要這般不自在。

    但在少女眼中,嚴元衡神情冷淡宛如坐衙審案,連那一板一眼的口吻也瘮人得很:“多大了?”

    少女一哆嗦:“回十三皇子,奴十、十七。”

    嚴元衡:“家住哪裏?原籍在哪?”

    少女記起管事嬤嬤的教導,特意選比皇子年齡大些的啓蒙宮女,就是爲着能夠更加溫柔體貼地伺候懵懂的皇子。

    但嚴元衡看上去太過清冷疏離,目光中的審視之意刺得她骨頭都有點冷。

    她想,也許是十三皇子不中意自己。

    她只好強撐出一副笑臉,答了自己的籍貫、家裏還有幾口人、以及自己入宮前做些什麼,心裏卻開始打鼓,反覆揣摩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

    嚴元衡見情形似是不大對,少女肩膀都在顫抖了,只好按照先前六皇兄的教導,起身轉坐至她身側,試圖拉近與她的距離:“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少女顫悠悠地答:“我姓石。”

    “石……”

    嚴元衡心間沒來由地一跳:“哪個時?”

    少女偷偷望他一眼,答:“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的石……”

    脫口而出後,她才意識到這話不吉利,而且是大大的僭越,立刻冷汗如瀑,跪地乞饒:“十三皇子恕奴無狀!”

    嚴元衡轉過頭去,心間突然亂得很,卻想不通這亂從何來:“起來吧。”

    少女不敢起身。

    嚴元衡也不怎樣關心她。

    他想,姓石,還是同音。

    時停雲是他摯友,若是同她做那等事情,好像有些奇怪。

    因爲這個有點滑稽的理由,嚴元衡心裏過不去,決意冒險,暗暗違抗一回皇旨。

    他下令道:“起來。今夜你宿在外間榻上,從明日起,我在殿裏給你找個好地方安置。”

    從那時,少女成了伺候他飲食起居的丫鬟。

    她一直以爲自己在哪個地方觸怒了嚴元衡,又擔心第一夜沒能做好,被嬤嬤責罰,累及家人,因此對二人未曾歡·好的事守口如瓶,至今仍是怕着嚴元衡。

    思緒回返,嚴元衡撥動火堆。

    新拔來的樹枝上帶有幾滴露水,炸出了幾朵火花。

    熊熊火光將他的眼睛映得星亮,他的嘴脣一張一合,無意識地輕念着時停雲的名字。

    察覺到自己在做些什麼後,嚴元衡很快冷靜下來,搖了搖頭。

    確定出發的半月間,父王喚他去議事多次,問他對於鎮南關了解多少,他都據實以答。

    而他注意到,每次議事,邱丞相幾乎都在場,對他大加褒揚,態度頗不尋常。

    嚴元衡記得聽時停雲與六皇兄閒談間提過,邱丞相長女邱穎已到了適婚年紀。

    他想,等這次回去,他許是要娶親了。

    嚴元衡並不很在意這些,與誰結親,都是盲婚啞嫁,皇室姻親,向來是論益不論心的。

    他這一生是無法真正得其所愛,所以他現在才這樣關注時停雲的私事私情吧。

    這個解釋相當合理,嚴元衡心上大石輕了不少,趁着天色昏蒙,起身去檢視軍隊駐紮情況如何了。

    池小池端着熬好的雞茸粥挑簾進入婁影休憩的軍帳時,發現他竟已上了牀,斜臥在牀上,頭髮鬆散地紮了起來,搭在左肩,臉色蒼白,阿書在旁伺候,面露憂色,好似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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