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要在垃圾桶裏撿男朋友 >大逃殺:絕地求生(四)
    兩人選了一個方向,上路了。

    起初,白安憶還對另一個“白安憶”有些戒備。

    人總會對“鏡像”這種東西有種莫名的恐懼,更何況,這個“鏡像”從鏡中走出,來到了他身前。

    但當“白安憶”的身影越走越淡後,他反倒擔心起來。

    白安憶問:“你怎麼了?”

    “白安憶”看着自己漸趨透明的雙手,自言自語:“一個小時零十分鐘。比上次的時間長了一點。”

    白安憶震驚:“你出來過?”

    “白安憶”嗯了一聲,坦誠道:“你覺醒異能的那天,我出來了五十分鐘。”

    白安憶還記得,自己出現異狀後,偷偷測過身體內的A類球蛋白的數量。

    得出的結論讓他差點當場自閉。

    他本想立刻把這件事告訴焦清光,他沒有別的親人了,焦清光就是他最親近的人。

    但看天色晚了,白安憶又想起焦清光有報告要交,今晚是死線。

    ……那就明天再說吧。

    “白安憶”與他並行着,說:“那天你睡得不是很好,洗過澡後,吃了藥才睡。”

    白安憶記得,自己的獨立宿舍是帶浴室的,內間是小淋浴間和馬桶,外面就是洗手檯與一面巨大的鏡子。

    他恍然:“……就是那個時候……”

    “白安憶”反問:“你會怕嗎?”

    白安憶搖搖頭:“不。”

    白安憶此人,兼有着學者的浪漫與理智,對方在覺醒異能後既然沒有傷害自己,那他就不會去做“萬一他傷害了自己怎麼辦”的無聊設想,徒增煩惱。

    “白安憶”笑說:“連氣也不生嗎?我可是看了你的身體。”

    白安憶臉登時紅了:“你……”

    “白安憶”試過了白安憶的底線,眼見他神色侷促,就適時地收了玩笑:“抱歉,是我唐突了。”

    “也沒有。”白安憶低頭慢慢走路,溫馴道,“這具身體是我的,也是你的。你看一看沒什麼。……而且,我還要謝謝你。”

    “謝什麼?”

    “你的性格,意志,還有身體素質,應該都比我強勢很多……”白安憶說,“我不很懂心理學,但我也有一點關於雙重人格的認知。一般來說,兩種人格是彼此獨立的,並不知道對方存在;可你一直知道我,卻沒有來搶身體內的主人格地位……”

    “白安憶”低下頭,粲然一笑。

    同樣是一低頭,一個馴服,一個卻是不動聲色的以退爲進。

    他說:“看你對‘主理人’的態度,我還以爲你很有領地意識。”

    白安憶說:“我的確不喜歡別人不經允許冒犯我的人身權利。但是,我是你,你也是我,你幫了我很多,所以……我不會介意。”

    “白安憶”動作端莊地將手斂在背後,壓住被荒風掀起的白大褂後襬,含笑道:“所以,這也是我的理由。”

    白安憶:“什麼理由?”

    “白安憶”一字一句,都直白得要命:“是我不搶佔你的身體、把你關在我身體裏、對你爲所欲爲、讓你哭着求我放你出去的理由。”

    白安憶漲紅了一張臉,又好氣又好笑,駐足問道:“你想過?”

    “白安憶”笑顏以對,不見一絲心虛:“沒有哦。”

    二人對話間,“白安憶”的身體更加透明瞭幾分。

    他眼見實在支持不住,便道:“我消失一會兒。需要我的時候,想辦法制造一面鏡子。”

    白安憶乖乖答道:“嗯。”

    “白安憶”消失後,白安憶獨自跋涉了十里路,最終氣喘吁吁地在一條小河邊站定。

    他們雖然是意識體,但仍然會有着正常的人體循環,會疲累、飢·渴。

    他面對河面扶膝喘息一會兒,一隻手就從側面伸出,遞給他一條毛巾:“這麼久才叫我,我還以爲你不想讓我出來。”

    白安憶緩過氣,擦了擦汗:“我想讓你多休息一會兒。”

    “白安憶”說:“我只要消失,再照鏡子就可以出來了。再說,陪着你,我不會覺得累。”

    白安憶坐地:“油嘴滑舌。”

    “事實。”“白安憶”在他身邊坐下,“成爲你身體的一部分,陪了你快二十年,你認爲,我會覺得厭煩嗎?”

    白安憶被他直白卻又挑不出毛病的話弄得有些窘,沒話找話道:“……你困嗎?”

    “你睡吧。”“白安憶”說,“跑了一天,辛苦了。”

    白安憶說:“不行,不能在水邊。可能會有很多人來水源邊蹲守……”

    “白安憶”:“你放心。我在呢。”

    白安憶有些不好意思:“可我睡了,你怎麼辦?我還是每一個小時都起來一次,照一照水面……”

    “不必。”

    “白安憶”伸手入兜,摸出一面從後視鏡上敲下來的小圓鏡,插在土裏,做出“請”的紳士手勢。

    白安憶盯着他:“你有鏡子?”

    “有。”“白安憶”鎮定自若地回答,“今天趕走那個人前,從一輛車上取下來的。”

    白安憶:“那爲什麼……”

    “白安憶”蹲下身,平視着他:“我就想看看,你會不會叫我出來。”

    白安憶有點心疼,道歉道:“是我不好。”

    “白安憶”大概是做好了被責怪不信任他的準備,沒想到得了個道歉,一時愕然:“你……”

    白安憶說:“是我沒有給你安全感的保證。但請你相信我,我很感激你,也很需要你。這種需要,不只是人身安全方面的。我是第一天認識你,還想多和你說一說話,多瞭解你一些……”

    說着,他把自己在路上撿來的一支尖樹枝:“給你。”

    “白安憶”接過樹枝,望着他一板一眼地講着道理的小學者,目光柔和:“這是什麼?”

    白安憶認真道:“我在路上撿來的,打算用來防身。現在給你。”

    “白安憶”幾乎要笑出聲來:“這能防什麼身?”

    白安憶有些羞窘:“……這,這是我最後的武器了。其他的東西,我都拿不動。我把這個給你,你信我,可以嗎。”

    “白安憶”不再應話,把他按到一邊的樹下坐好,壓下他的眼皮,半命令道:“睡吧。”

    白安憶就乖乖地睡了,很是安心。

    他有久在學校讀書、從未出過社會的人的所有毛病,其中之一,就是一旦相信一個人,便對他毫無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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