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不要在垃圾桶裏撿男朋友 >完美新世界(十六)
    朱守成頭皮發麻,毛髮倒豎,膨脹的激情在刀刃下迅速冷卻,化成冷汗,從毛孔裏泉涌而出。

    “小……小池……”朱守成戰慄道,“你要做什麼?”

    他眼前莫名出現了那天釣到的那條翻着白眼的魚。

    自以爲咬下了香餌的魚,被鐵鉤劃破了嘴脣,甩上了岸,最後成爲鋪滿香料的盤中餐。

    池小池輕聲反問:“應該是我問吧。老師,你想做什麼?”

    這問詢聲輕得宛如耳語。

    在問詢的同時,刀刃也貼在朱守成身下游走,刀鋒在他的三件套上左偏右移。

    這正是朱守成以前最愛的調情姿勢,他喜歡看到自己這樣做時,小男孩們迷茫、羞恥的表情。

    然而,現在,他從池小池的瞳仁裏看到了冷汗淋漓、面似活鬼的自己。

    朱守成臉色煞白,不敢妄動分毫:“小池,這是個誤會……”

    池小池說:“沒有誤會。我找的就是你。”

    朱守成還想解釋,但一陣非人的劇痛潮水似的迅速沒過了他的頭頂,讓朱守成發出一聲喪失理智的狂叫。

    ……他真的刺進去了?

    他竟然真的敢?

    朱守成不敢置信,但身體的疼痛不會欺騙他。

    胯·間彷彿被投入了一羣瘋狂的馬蜂,痛得他直滾下地,不住拿頭撞地。

    他的雙腿瘋狂痙·攣,他忘記了如何呼救,喉間間斷髮出吭哧吭哧的痛聲,活像頭被投入熱水裏燙毛的活豬。

    朱守成雙眼糊滿眼淚,蟲子似的向前拱動着身體,啊啊地呻·吟着想要爬出臥室求助。

    但是,一隻腳踏上了他的後背,把蟲子踩在了腳底。

    疼痛可以讓人瘋成一頭野獸,也會讓人軟弱成一灘泥巴。

    朱守成就是後者。

    不是所有的惡人都有背水一戰的勇氣的。

    他沒有任何反抗的勇氣,顫抖着嘴脣,回過頭,看向逆光的池小池。

    淚光扭曲了他的視覺,讓池小池看上去像是一隻可怖的豔鬼。

    創口碰觸到地板,朱守成痛得扭動不止,側過身來,雙手放在胸前神經質地搓動,擺出乞饒的姿勢:“小池,放過我,我不是故意的,饒了我吧……”

    池小池給他的迴應,是用那把沾了血的裁紙刀穿透了他已經少了一半的器官,讓刀刃直直戳入了地板。

    朱守成腦內霎時痛到一片空白,喪失了對自己肢體的全部控制力,癱在地上,牙齒磕得格格亂響。

    他想,自己可能要死了。

    兒子不在國內,他最近也沒有任何快遞和信件會來,所以,可能直到他的屍體發臭,他的身上停滿了蒼蠅,他纔會被發現。

    那時候,他死後的醜態會傳遍全樓,甚至傳到學校。

    他光着雙腿,翻着肚皮,最重要的部位被切離身體,就像是生物課上被開膛破肚的青蛙。

    人說,死後哪管洪水滔天。

    但當死到臨頭時,人類鮮少這樣瀟灑。

    巨大的虛無感和恐慌感把朱守成壓得喘不過來氣,骨頭一陣陣發癢,發冷,冷得他想要嚎啕大哭。

    他是被自己的涕淚嗆得回過神來的。

    現實裏的他已經嚎得啞了嗓子:“來人啊!!救命!!殺人了……”

    然而,他忘記了,現在是什麼時間。

    是他經過無數次實地檢測後,精心選擇的時間。

    在這個時間段裏,樓裏沒有任何能向他提供幫助的人。

    哪怕有人……

    在朱守成幾乎要被窒息感壓垮時,池小池的補充,適時地爲他添上了最後一根稻草:“……您接着叫吧,就算要叫警察,現在的電話線也都斷了呢。”

    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摺磨,讓朱守成兩眼直翻白。

    但奇怪的是,他怎麼都暈不過去。

    他帶着一顆無比清醒的大腦,帶着敏銳到每一根末梢的神經,帶着無能的狂怒,哀求,哭饒,破口大罵。

    但沒有一樣能動搖到面前的池小池。

    他冷靜地進行着並不科學的無麻藥手術,把他覺得應該摘除的東西慢慢連根摘除,什麼都沒打算給他留。

    不知道是因爲劇痛還是絕望,朱守成四肢肌肉麻痹,不存任何反抗的力量。

    他像個鐵做的王八殼,被巨大的地磁吸附在地上,眼睜睜望着池小池把切下來的東西收集好,從櫃櫥裏隨便挑了一個青花大碗,把他的部件丟進碗裏,隨後倒進了他平常爲孩子們做果汁的榨汁機。

    轟鳴聲彷彿在攪拌朱守成的腦子。

    朱守成頹唐地睜着糊滿粘液的雙眼,看着池小池那隻貼着黑色花紋的腳一步步向他邁來,拉開抽屜,拿出一顆糖,從他微張的嘴裏塞了進去。

    在糖果的甜香瀰漫開來時,朱守成總算終於如願以償地暈了過去。

    ……

    朱守成霍然坐起身來。

    窗外掃入夕陽的尾跡,恰恰好落在牀沿邊。

    他睡了一個下午?

    那只是一個夢?

    朱守成不過恍惚了片刻,夢中那真實的劇痛就像毒蛇似的狠狠咬了他的大腦一口。

    朱守成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從牀上翻下。

    牀單上溼出了一個人形的汗跡,而他的褲衩更是被溫熱的液體泡透了,發出淡淡的刺鼻的味道。

    朱守成瘋了似的扯下褲子,發現自己零部件俱全,一樣不差,鬆了一口氣之餘,仍覺駭然。

    他怎麼會做這樣的怪夢?

    朱守成腿肚子轉筋,在屋裏漫無目的地一圈圈兜轉。

    桌子上沒有池小池的作業本,他常坐的那把椅子靠放在門邊,冰箱裏的綠豆棒冰一個沒少,碗碟和榨汁機都擺在該放的位置,

    看到榨汁機後,朱守成先是一個激靈,旋即總算清醒了過來。

    是啊,是夢。

    他依稀記得,午睡時,整棟樓都停了電。

    所以池小池怎麼可能開得了榨汁機呢。

    可這個夢的後勁兒太大,即使想通了,朱守成渾身也仍是黏沉不已,從胃部到小舌頭都像有蟲蟻在爬。

    他搖搖晃晃走到公共洗手間,對準涮拖把的池子,哇的一聲把能吐出來的食物全吐了。

    淅淅瀝瀝的酸水燒得他食道劇痛。

    朱守成握緊拳頭,狠狠錘了一下泛着黃的瓷磚。

    這他媽是個什麼鬼夢?!

    但很快,他發現了一樣讓他雙目發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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