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的職責,是確保各條世界線的正常運行。

    當然,主神有權利前往任何一條世界線巡視。

    前任主神是個家裏蹲,喜歡蹲在家裏數鈔票玩,池小池則不同,是個喜歡四處逛逛的主兒。

    尤其是在出櫃後,他圖個耳根清淨,向Lucas和小後輩池頌報備後,就帶着婁影徹底失蹤於世上。

    “程沅,準備得怎麼樣了?”

    面對經紀人的詢問,程沅捧着保溫杯,喝了一口枸杞茶,溫和地“嗯”了一聲。

    年少時的青澀、怯場早已隨着歲月而去,現在的程沅,在生活裏仍是溫馴少言,不過不再是因爲膽怯,而是爲着最大程度地保養嗓子。

    晚上是他第一次世界巡迴演唱會的收官之戰,他要打得漂亮些纔是。

    下午,他和樂隊的預演配合演練已經結束,目前的主要任務是養精蓄銳。

    程沅正打算小憩一會兒,他的小助理便抱着一捧香推門而入:“是程先生送來的花。”

    程沅笑,啊,另一位程先生。

    在他一專封神後,誰都知道程沅喜歡百合,但能準確無誤送到他手上的,也只有程漸的花。

    這是程先生的一點私心。

    自從再世爲人,兄弟兩人關係好了許多,程漸甚至專門建立了和弟弟有關的備忘錄,一板一眼地記錄着前十幾年都鮮少注意的和弟弟有關的細節,其態度之學術,極有程家祖傳的嚴謹之風。

    程沅接過花,嗅了一嗅,拿過花上的卡片,隨口問道:“是小嚴送來的嗎?”

    “是送花公司送來的。”小助理笑說,“知道您在這裏休息,還送這麼好的百合,除了程先生還能有誰啊?對了,那小哥還說,您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他。您是不是跟程先生約好了什麼?”

    經紀人聽出了不對,變了臉色:“原先的休息點太遠,這是今天上午才改訂的,程先生應該不知道這裏的啊。”

    程沅翻開賀卡的片刻,神情呆滯了一瞬。

    隨即,他匆匆站了起來,慌亂中帶有一絲驚喜:“送花的人在哪裏?”

    經紀人以爲是瘋狂粉絲的惡作劇,接過他懷裏的花:“程沅,你別管了,這事兒我們來處理……”

    程沅卻死死抓着卡片,徑直奔出了門外。

    小哥還站在電梯口,看上去很普通,正在等待,看到程沅,還誠惶誠恐地鞠了一躬。

    程沅拉着小哥問了兩句話後,折回屋裏:“筆。有筆嗎?”

    誰見過這個拿起樣子的程沅?

    經紀人也是一頭霧水,把包裏的筆遞給他:“小程,怎麼了?需不需要我報警?”

    “不用。”程沅拉過一張用來記錄靈感的樂譜紙,低頭在上面速寫幾筆,手和嘴脣都有點抖,看上去不似驚嚇,倒像是與故人久別重逢的驚喜。

    “跟路哥說。”程沅認真對經紀人道,“晚上,如果有人拿着這張紙來聽演唱會,把他帶到‘那個’位置上。”

    經紀人驚了一下:“‘那個’?是你說的那個人回來了?”

    程沅眯着眼睛笑了起來,滿心都是歡喜之情:“嗯。”

    他手邊攤放着隨百合花送來的卡片。

    “程家小弟,不知約定還奏不奏效,今天我來聽你的演唱會了。池小池贈。”

    晚上的演唱會,星流涌動。

    樂壇新秀程沅,因爲嗓音優質、唱作俱佳,在歌壇一炮走紅,現場表演更是一絕,甚至連CD都無法完美展現其人聲的妙處,因此他的演唱會票價一路飄紅,可謂一票難求。

    程漸坐在VIP貴賓座,把手機上新來的工作一一處理停當。

    他不懂音樂,他懂的更多是數字、報表和商業文件。

    但程沅的演唱會,他每場必來。

    在工作處理得告一段落時,他正打算關機,就感覺身旁有人落座了。

    程漸跟着程沅聽了七八場演唱會,場場身邊的位置都是空缺的。

    那是每一場裏最好的位置,都被程沅定下了。

    據程沅說,這是他留給一個重要朋友的位置,誰也不能坐。

    程漸聽得喫味:“我也不能坐?”

    程沅偏偏看不懂哥哥的臉色,認真道:“嗯,哥哥也不能坐。”

    思緒回到現在,出於那一點微妙的獨佔心思,程漸提醒來人:“這裏有人。”

    穿着高領羊毛衫的英俊年輕人衝他點頭一笑:“沒錯。就是我。”

    他過分出色的外貌讓程漸有種隱約的危機感,一邊在記憶中搜索這是哪位明星,一邊擺出長兄的氣勢盤問他:“你的票呢?”

    來人把票坦蕩地遞給他。

    看到票,程漸有點笑不出來了。

    那是一張手繪的票,看上去頗有些滑稽,但角落裏那隻蠻可愛的小羊羔簡筆畫,的確是出自他弟弟的手筆沒錯。

    ……他的弟弟,給眼前的人親手畫了一張獨一無二的入場券。

    經紀人跟了進來,衝程漸彎了彎腰:“程先生。這是程沅的貴賓。”

    說着,他又對這來路不明的貴賓露出了半真誠半商業的微笑:“池先生,祝您觀賞愉快。”

    程漸開始心不在焉了,忍不住出言打聽了幾句,誰想來人看上去是個繡花枕頭,實則是個人精,回答滴水不漏,最多也只說到自己是“小沅的朋友”。

    程漸被這突來的意外攪擾得坐立不安,直到燈光閃起,程沅登臺。

    “首先,謝謝各位來到我的演唱會。今天對我來說,是一個意義非凡的日子……”程沅沒有說早就預定好的開場白,而是緊握話筒,把目光投向了VIP席位,“我要感謝一位重要的朋友,他今天來到了現場。這位朋友是跨越千山萬水而來,如果沒有他,就沒有程沅的今天。所以,今天的第一首歌,《心間語》,是完完全全爲他而唱的。”

    粉絲譁然,紛紛猜測這位神祕嘉賓是男是女。

    程沅握緊話筒,剛開音時,嗓音都有些發抖。

    然而超人的天賦,讓他的抖動都顯得那樣動人。

    無數藏起的八卦鏡頭對準了前排,把一張張或驚訝或興奮的臉照下,打算回去一一比對篩選,好確定誰纔是程沅口中的那個人。

    誰都想知道,程沅的恩人是誰,他身上又有什麼密辛。

    但不知是會場燈光問題,還是別的什麼緣故,沒有一個人拍到池小池的身影。

    他不動如山地坐在軟座上,單肘靠着扶手,哪怕什麼動作也不做,也本該是最耀眼的存在。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