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萬誘引力[無限流] >沙、沙、沙(二十四)
    江舫身上很是暖和,比南舟的體溫高上許多。

    經南舟親身測試,人類體溫的助眠效果堪稱一流。

    由於窗簾沒有拉得很緊,天剛矇矇亮時,一線薄光就落在了南舟的側臉上。

    在光芒的刺激下,南舟悠悠醒轉過來。

    只是他的“醒”和旁人的“醒”不大相似。

    南舟在睜開眼睛後,其實並不會馬上清醒過來。

    他可以洗漱、說話、傾聽。

    但在不是必須要馬上清醒過來的情況下,比如那次他剛睡醒就撞見一隻蘑菇站在自己身旁,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南舟的思維都是線性、放空而破碎的。

    自從見過了謝相玉,南極星就表現得十分沒有安全感,抱着南舟的腳踝才酣然睡過去。

    半夜,睡熟了的小東西沒能抱穩,咕嚕嚕滾了下來,肚皮朝上地睡了大半夜。

    眼看着天亮了,它終於覺出睡得冷了,小爪子在空中虛虛蹬了幾下,滾到了南舟的膝窩間,用腦袋拱了上去。

    南舟覺得腿間毛茸茸癢絲絲的,低低“嗯”了一聲表示不滿。

    他屈起腿,往江舫那邊蹭了蹭,試圖離這扎人的毛團子遠一點。

    南極星不滿意體溫的流失,跟了上去。

    南舟繼續往江舫身上貼。

    漸漸的,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自己小腹靠臍上的部分,被匕首一樣硬戳戳地抵住了。

    這讓南舟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絲威脅,低頭看去——

    這時,江舫也張開了眼睛,漂亮的眉頭不適地擰了擰。

    察覺到身體這嚴重不符合紳士規範的反應,思緒尚不清醒的江舫用烏克蘭語懊惱嘀咕了一句:“……чopt(該死)。”

    南舟攬着他的腰,平靜道:“唔。你也早上好。”

    江舫將手背貼在額頭上,稍稍給沸騰上涌的熱血降溫後,淺淺笑出聲來:“……對不起。”

    南舟:“你需要去解決一下嗎。”

    江舫挪動了一下腿,輕輕吸了一聲氣:“……恐怕是的。”

    南舟很理解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去吧。”

    注意到江舫淡然起身、窸窸窣窣套上襯衫和西褲時微紅的耳廓,南舟面不改色地安慰並鼓勵道:“晨·勃是再正常不過的男性生理現象。我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也很緊張,但不要緊,很快就會好的。”

    江舫:“……”

    他深呼吸一口,注視着南舟的眸光深了很多:“……謝謝南老師指導了。”

    南舟點了點頭,目送着江舫拐入了洗手間。

    他盤腿坐在原地,擡起手在空中比劃起來。

    南舟用兩根豎起的食指比出一段長度,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個數據不大準確,秉着實事求是的態度,又各自向兩端延伸了一點。

    ……嗯,差不多有這麼長。

    南舟對着這個長度,開始科學審慎地思考,它的份量、大小等因素會不會對人的行動造成什麼影響。

    研究着研究着,他突然福至心靈,放下去偷偷和自己的比較了一下。

    南舟:“……”

    他把雙臂架在膝蓋上,低着腦袋,自閉了一小會兒。

    直到南極星徹底睡醒,哼哼唧唧地趴到他身上要喫的,南舟才緩過勁兒來,拿出昨天在超市裏買的槐花蜜,倒了一小木匙,看它抱着木勺子舔得如癡如醉。

    南舟不知道的是,在僅僅與他一牆之隔的地方,江舫背靠着浴室的牆壁,單手撐靠住一側的牆壁,另一手發力握住規整的皮帶扣。

    他草草套上的襯衫,領口邊緣還鬆鬆垮垮地掛着昨天沒來得及解開的黑色領帶。

    江舫將領帶末端咬在口中,任憑唾液將一小片緞面的領帶染出深色。

    細碎的汗水在他頸部閃着薄光,隨着一下下無意義的吞嚥動作而細微晃動。

    即使在這種時候,完美主義發作的江舫也不允許自己的褲子狼狽地掉到膝蓋以下。

    他俯下·身去,握住皮帶扣的手指關節微微發白。

    然而無論怎樣加快速度,他還是無法消解濃郁的熱意。

    投餵過南極星後,南舟也拿出了昨天買的吐司。

    他準備倒些蜂蜜上去,做個夾心麪包。

    但在他動手倒蜜時,突然隱隱聽到了什麼。

    他停下動作,側耳細聽。

    南舟聽到,一把略啞的、帶着微微喘音的聲音在叫自己的名字:“南舟……”

    那聲音的調子、語氣,和平時實在不大一樣。

    因此南舟花了點工夫,才聽出那是江舫的聲音。

    就在他一個愣神時,晶瑩透明的槐花蜜慢慢溢出麪包,即將從邊緣滴落。

    南舟用指尖接住了連絲滴落的蜜糖,順勢喂到口中。

    他拿着麪包,起身走到了盥洗室門口,輕敲了敲門:“舫哥?”

    不多時,江舫從裏面拉開了門。

    他的頭髮已經被重新梳理過,溫馴地披在肩上。

    他的襯衣鈕釦系得一絲不苟,襯衣平整,領帶端正,皮帶扣在最後一個扣,腰線被勾勒出一個相當完美的弧度。

    他就是“衣冠楚楚”的鮮活寫照。

    南舟直視着他的眼睛:“你在叫我嗎?”

    江舫正動手將銀髮撩到後面,露出光潔的額頭。

    聞言,他的動作不禁一頓:“是嗎。”

    ……聲音這麼大嗎。

    南舟肯定道:“是的。”

    江舫的目光落到他被吮得還帶着一點光澤的食指指甲,嘴角輕翹了翹:“啊,是。我叫南老師的確有事。”

    南舟:“什……”

    江舫往前邁出一步,將頭低下一點,紳士地親吻了南舟的額頭。

    他溫和道:“早上好。”

    南舟拿着麪包:“……”

    ……這句話早上不是說過了嗎。

    隨着李銀航的甦醒,這點小插曲很快被南舟拋諸腦後。

    昨晚的事情過後,謝相玉去向更加不明。

    南舟也不是特別關心他在哪裏。

    上午,他們又和孫國境三人組見了一面。

    經過江舫的親身打擊,孫國境總算打消了去“紙金”搏一搏的念頭。

    他們準備去“鏽都”,找個便宜的地方,大喫一頓,再好好睡上三天三夜,再作其他打算。

    眼看就要告別,以後恐怕也沒有再見的可能了,三人組心情不無複雜和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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