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綠珠 >第八章 綠珠初進洛陽城
    此時的洛陽,正經歷着一場政治風波。

    齊獻王司馬攸是晉武帝司馬炎的胞弟,爲人正直,且有勇有謀,是三國歸晉的大功臣,時任侍中、大司空之職。太康三年(282年)賈充病故,他的爪牙中書監荀勖、越騎校尉馮紞爲排除異己而欲掃清障礙,於是將矛頭悄悄對準了齊獻王司馬攸,他們策劃要將齊王趕到其封地去。

    荀勖啓奏道:“陛下多次下旨要各王侯回到自己的封地,然至今大多王侯並未行動。陛下應動員自己的至親先回封地。”

    武帝心中有數,司馬家族中各封王只有齊王司馬攸是親弟弟,保大晉江山得靠他呢:“齊王乃朕之靠山也,不可。”

    馮紞道:“陛下明鑑,齊王攸聲望見漲,恐怕日後會廢太子取而代之。”

    這下戳到了武帝的痛處,因爲太子司馬衷是個傻子,自己百年之後,說不定自己的皇弟會奪了傻兒子的權,他有點兒茫茫然了:“不會吧?”

    荀勖獻了一計:“陛下可試一試,明日早朝,陛下試徵詢衆位大臣,要讓齊王回封地,如衆大臣反對,則說明齊王的勢力太大,日後必反,讓齊王回封地勢在必行。”

    武帝次日上朝時果然徵詢衆大臣意見,大臣們幾乎個個反對齊王回封地,要求留其在京護朝。見到此場面,武帝已暗下決心趕親弟出洛陽。誰知此時司馬攸重病在身,武帝派御醫探視,御醫看荀勖眼色,竟說司馬攸無病,可到封地去。司馬炎再次頒旨,催促司馬攸上路。司馬攸見自己如此忠於朝廷,親哥哥卻不信任自己,含淚離京時竟忿然辭世。這時司馬炎才醒悟自己辦了件大大的蠢事,當即殺了御醫。

    荀勖和馮紞一看武帝翻了臉,殺了御醫,大驚失色,生怕會連累到自己頭上,性命不保,於是與太子妃賈南風商議。

    這賈南風是賈充之女,又黑又醜又霸道,去年便是得荀勖和馮紞攛掇,讓武帝招了賈南風爲傻太子司馬衷的妃子。

    賈南當時是人微言輕,沒有什麼影響力,但這醜婆娘眼毒,看出了武帝並不想對這件事真正追究下去,只是一時對親弟弟司馬攸的死接受不了而已。於是這醜婆娘出了個主意,讓荀勖立即趕到邯鄲,請趙王司馬倫回京,一是勸慰司馬炎,二也借這位皇叔之威,讓武帝感到一定的威懾。

    荀勖急匆匆來到鄴城趙王府,一見面就跪拜在司馬倫膝下:“趙王救我!”

    年逾五旬的司馬倫看上去要比他那四十六歲的侄兒皇帝年輕壯實許多。他捋捋鬍子:“中書監何事爲難呀?”

    這荀勖一五一十,說是賈充死後,欲鞏固賈氏集團勢力,趕走齊王司馬攸,卻因齊王突然病故,武帝大發雷霆,此事有可能牽連自己,特地來求趙王,以趙王的德高望重,必能救自己於鬼門關。

    別看司馬倫位高權重,他卻是個粗人。既無甚學識,更無甚謀略,只會咋咋呼呼辦事,大大咧咧過日子。

    “別他孃的扯那麼多了,說,你們打算要我怎的?”

    “想請王爺回京城一趟,爲我們講講話。”

    “這個嘛……”

    垂首站立一側的孫秀暗自瞥了司馬倫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荀勖有點急了:“王爺您看……”

    司馬倫會意地哈哈大笑:“此乃小事一樁,老子去就是!”

    孫秀道:“趙王生性豪爽,樂於助人。中書監你是知道的,趙王助人,不求任何回報。不過有句話不知當講不講?”

    “孫先生請講。”

    “常言道‘知恩圖報’,趙王爺不在乎這個。但中書監欠了這個人情,恐怕也得告訴太子妃,日後太子當政,別忘了趙王這位老叔爺啊。”

    荀勖應諾連聲:“一定,一定。”

    次日,趙王倫偕同荀勖趕回了洛陽。

    話說石崇也回到了洛陽。回到洛陽的第一件事,當然是想立即面見武帝。然而心情沉重的司馬炎竟已數日未來早朝,也無心接見千里迢迢從交趾回京的石崇。

    石崇無奈,先安排樂師舞師在母親家中教綠珠歌舞、禮儀和文字,自己也不回安陽鄉侯府去與那“政治結盟”無甚姿色的妻子溫存,卻策馬趕到金谷草廬,找日夜思念的繆蘭和紫鳶幽會去了。

    激情如火的石崇直奔西邊的“蘭菱廬”,一跳下豹斑銀鬃馬,便四處尋覓繆蘭。

    誰知此時的草廬已被鬧得烏煙瘴氣。

    紫鳶本來就是個不好惹的厲害角色,石崇在時,她倒也老實,不曾發過什麼飆。石崇離開金谷去了交趾,紫鳶在金谷草廬便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了。

    住在東邊“紫竹廬”的紫鳶似乎天生就有虐人癖,她喜歡無端挑刺,但充其量也只是頤指氣使,絕不會大打出手的。紫鳶更喜歡的是對別人的精神折磨,誰讓她折磨得暴跳如雷,或是精神崩潰,她便覺着從中收穫了刺激和享受。闢如喝了使女虹兒送上的茶,她一會嫌涼了,一會嫌燙了,當虹兒誠惶誠恐不知所措時,她會借另一使女羮兒來挖苦:“喲,我家虹兒長進了,奴才學會折磨主子了。人家羹兒是用自個兒那嫩嫩的小奶子頭來試那茶水涼了還是燙了。你可有心計,巴不得把我燙成個醜女人,你好去騷石將軍哪!”

    等到喝羹兒送的茶,她一會嫌濃了,一會嫌淡了,於是會挑撥:“喲,我家羹兒會摳門了,捨不得放茶葉給主子。難怪虹兒說你老愛發嗲,偷攢點雲霧茶想找野男人了吧?”

    於是,兩個使女相互間便會憎,會鬥,會發窮惡,於是我扯你頭髮你撕我的嘴。等兩個使女打成仇了,互相不理會了,紫鳶又覺得不好玩了。於是,她眼睛盯上了高大威猛的護院將軍賁禮。賁禮主要守護紫竹廬,尤智則護着蘭菱廬。其實賁禮早就垂涎於紫鳶的絕世嬌豔和火一般的激情。他懼怕石崇,始終不敢跨越雷池半步。如今見紫鳶居然向他發嗲,他全身就酥酥麻麻的了。當然,紫鳶可不蠢笨,她不能失去石崇這座大靠山,於是她勾引起賁禮情慾,卻設計讓虹兒和羹兒承受賁禮野獸般的發泄。虹兒和羹兒哪敢反抗,只能忍氣吞聲,默默地承受着賁禮的摧殘。

    紫竹苑折騰夠了,紫鳶的矛頭又指向了“蘭菱廬”。開始散佈繆蘭與尤智的緋聞。賁禮火了,因爲他深知親如兄弟的尤智忠厚老實,三天打不出個響屁來,那繆蘭也是玉潔冰清。於是賁禮大發雷霆,趁着酒興打了紫鳶一頓:“我看你敢污衊我兄弟!”

    豈知賁禮錯了,紫鳶捱了這一頓打,反而說賁禮與繆蘭有染。其實賁禮何止垂涎於紫鳶?他也早就盯上了如花似玉、楚楚動人的繆蘭。常常藉着找尤智的便利,不是偷看繆蘭洗浴,便是窺視繆蘭描眉梳妝。繆蘭漸漸看出了賁禮的歹心,曾告知尤智,可尤智哪裏敢說三哥半句?繆蘭忍無可忍,只好當面斥責賁禮,並警告他如不收斂,便會告知石將軍,看他還有何臉面呆在石崇身邊。這賁禮嘴裏不說,心中卻恨死了繆蘭,心想總有一天我會將你弄到手,玩你玩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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