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是嶺南負責邊境雜貨買賣的段雪玉。”那人起身，客氣道。
明若華見他一副奸商模樣，也不知道是被誰提拔上來的，“段雪玉，我以前倒是沒聽過這個名字，你們嶺南邊境雜貨，最近買賣如何？”
她想多聽這個人聊幾句。
話語間感受此人人品如何。
“買賣倒是還好，只是百姓們不知足，海城不少百姓都說我們在境外帶回來的物品不夠好，哪裏是不夠好啊，是他們不知好歹。”段雪玉說的頭頭是道，明若華聽得已經腦袋發脹。
她側身詢問魏長老：“此人是怎麼提拔上來的？”
“業績，此人業績已然三年第一，當前堂主病故後，他便順勢成了堂主。”魏長老回稟道。
他對這人也瞭解的不夠深，唯獨知道這人的賺錢本事一流。
明若華心裏有數了。
“讓人調查一下他的行事作風，我們四海幫的人，不能只講究賺錢能力亦或者武功多好，更重要的是人品如何！”
“好，明白。這就安排下去。”
明若華在和魏長老嚼舌根，站定的段雪玉不敢坐只靜靜的站着。
衆人瞧出來了，明若華似乎是故意的。
她似乎故意在給段雪玉難看，有幾個堂主心中暗自得意，段雪玉仗着自己能賺錢，在幫裏耀武揚威的，要求其他各幫派到處協助他。
就連海運，原本是雲糧食的船隻，段雪玉要調運的時候，也幾乎是直接搶。
大家面上高興，心裏早就不爽了。
“段堂主你請坐吧。”明若華擺手，示意他安坐下來。
“是。”段雪玉洋洋得意，橫眉掃了一圈，他自認爲自己是四海幫的功臣，不會有人可撼動自己的地位。
現在是堂主，他的目標是副幫主，再將來做個幫主玩玩的心思，也不是不可以有。想到此段雪玉劍眉下眼神裏的小精明無處隱藏。
明若華瞟了一眼，權當沒瞧見。
“秦長老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三日內我會找出人來，大家要是有任何線索，只管跟我說，我允許匿名書信稟告。”
她掃射一眼衆人，試圖在大家臉上看出不一樣的表情。
一個個心思凝重，看不出個所以然。
很好，大家都不喜怒形於色。
“我們真的是沒有秦長老的消息，他平日裏爲人公允，我們都很敬重他，這一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年少時候的仇人。”
“是，我也聽說了，年少時候，秦長老有一段時間不在海城，聽聞去了別處，在那也叱吒風雲過。”
……
衆人開始議論紛紛。
“停，現在我不是要追究以前秦長老做過什麼的時候，我要的是找出人來，而且傳令下去我，要秦長老活着，不管是誰但凡傷害了他，我四海幫這筆血仇，必報！”這話明若華是故意說給綁匪聽的。
她相信，既然對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在四海幫裏把人悄無聲息帶走，那在四海幫裏肯定是有他的內因。
如此，這些話自然會傳入對方耳內。
衆人皆啞口。
“三日時間內，我若是不能查出真相，我這個幫主就不做了。”明若華並非是故意壓縮時間，而是她給自己的時間就是三日。
時間一長，對方對她的忌憚也會減少。
這三天是給自己的壓力，也是給對手的壓力，明若華試圖通過給對方施壓，讓對方露出一些馬腳，只要是一點點的馬腳，她就有辦法順藤摸瓜。
“我們相信幫主，都聽您的調遣。”堂主們異口同聲。
魏長老暗自鬆了一口氣，這下好了，幫主回來了他再也不必輾轉反側側夜難眠了。一想到這，原本緊繃的肩膀，開始有了微微的傾斜。
那是放鬆後的外在表現。
“大家都回去歇着吧，有事情再報。”明若華也困了，見大家對她回來這件事很是震驚，也給大家一點時間適應。
她只需要去了解秦長老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是。”堂主們起身，站定兩拍，在明若華跟前行禮，隨後離開。
議事廳內，此刻就只剩下明若華和魏長老以及明若華的隨從幾人，因爲明若華心裏有事，面色蒼白且凝重。
“魏長老你把最近秦長老的行事薄給拿出來，我看看他最近有什麼異常。”
“好。”
每一個長老的日常行程都有專人記錄，這不僅僅是爲了讓長老們謹言慎行，也是爲了在某些事發生之時，有據可循。
後來真相大白後，便有了這樣的規矩。
本來只有皇帝纔有這樣的言行記錄，爲了區分和皇帝的差別，也不敢僭越，於是乎長老們的行程會有明確記載，見了的人做了的事也會有記載，只不過言辭說了什麼，便不記錄的。
魏長老把記錄薄拿出來，明若華打開一看：“這裏不少次提到了穆將軍，什麼時候我們和西南穆將軍關係這樣好了？”
“這個我也好奇，之前這記事簿我也瞧過，也就看出了這個疑惑點，至於其他的當真不知道。”魏長老很是羞愧。
他這些年對幫派內的大事情，基本上沒有太插手。
插手的都是一些小兒科類的事情，例如什麼慶會宴席諸如此類的，他腦子也沒有太往陰謀陽謀方面走。
“當時我想到的是，是不是西南蠟染技術問題他們要商討，我們明米記不少人來過問關於西南蠟染布料是否到貨的問題。”魏長老把自己知道的都事無鉅細的告知。
他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
“蠟染技術？咱們鋪子最近還賣這個？”明若華沒聽說這個問題啊。
她中毒也不過是幾個月時間，去了一趟離鳴城，卻有一種四海幫發生了翻天覆地大變化的感覺。
她只覺得眉心有些疼，太陽穴位置更是突突的跳動。
“是沒有賣這個，正在着手這方面的事情。”魏長老如實告知：“城中百姓，如今也不知道是哪一整風掛了古來，姑娘婦人們都喜歡蠟染，說是比刺繡更隨性跟富山水氣息。”
“口味總是會變的嘛，特別是女子就是喜歡圖新鮮。”明若華沒說完的事，男子對女人圖新鮮女人對物件圖新鮮。
都是人性裏的某部分貪婪，也是某部分可愛。
兩人正說着，明一的聲音在外頭冒出，“現在不能進去，幫助和魏長老正在說事情，你後退！”
“我真的找幫主有事情啊，實在不行找魏長老也可以，現在我們那出大問題了，我也是沒辦法啊。”
是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
明若華朝着外頭叫喚了一聲，“讓他進來吧。”
“是，小姐。”明一人沒有瞧見明若華依舊躬身表示恭敬的應下，隨後這纔對眼前着急的一頭汗的南景臣道：“孫掌櫃你整理下你的儀容儀表，這滿頭大汗的。”
“是，多謝。”孫掌櫃抱歉的擦拭額頭汗水，實在不是她不注重這些，而是沒有機會注重。
明一看了一眼孫掌櫃衣裳上的奇怪顏色，眉頭一緊，本想說什麼，又咽下去了。
“隨我來吧。”明一在前帶路，把孫掌櫃給帶進去。
孫掌櫃見到明若華就差痛哭流涕了，跪地叩拜後，着急的道：“啓稟幫主，求您救命啊。”
“怎麼回事，起來說話。”明若華見不得一箇中年男子這般在他面前哭哭啼啼，按理來說，年紀大的人，心思更加沉穩纔是。
孫掌櫃的不敢起身，只道：“如今明米記出大問題了，也不知道是誰說咱們的米有問題，後來越來越多的人來鬧事。”
“這也值得你興師動衆？”明若華眉眼凝着，這種事情自己處理了就是。
她百分百相信明米記的東西是好貨。
“可是問題是當真是有蛀蟲啊，這……”孫掌櫃也是頭疼的厲害，緊接着求饒道：“可是那貨以前就是我們的供銷商，現在那供銷商一家人被一場大火燒了，現在所有人都覺得我們做假生意啊。”
把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明若華，孫掌櫃這才得了功夫來喘氣。
緊接着，孫掌櫃又繼續道：“現在咱們店門口，聚集了很多百姓，都在那聲討，還說讓我們乾脆直接關門大吉。這…”
孫掌櫃雙手一拍，整個人懊惱不已。
明若華一直一言不發。
魏長老着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幫主，我們現在不是討論孫掌櫃是不是失職的問題，而是要趕緊的把事情遏制。”
明若華垂眸，她不得不相信人是被逼出來的這句話，此刻的魏長老也已然懂得如何思索如何權衡。
但凡是秦長老還在，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時候，魏長老就算是在一旁聽，估摸着也是在打瞌睡。
人，果真都是被逼出來的。
時勢造英雄啊。
“這就過去看看，我倒是要看看，到底亂成什麼樣了！”明若華憤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