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衛書洛許久之後,只說了這兩個字。
兩人心照不宣,舉杯。
“以茶代酒,多謝。”衛書洛話不多,可意思很明確,已然接受了南景臣的這一番說辭,他們算是串供好了,之後在皇帝面前也好有個說法。
不僅僅保全了衛書洛的顏面,也保全了皇家的顏面,同時還能立功,這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最好的法子。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南景臣看了一眼窗外,起身:“殿下,臣還需要去把事情安置安置,卯時有人會來接殿下,到時候能不能離開,便看天意了。”
衛書洛頷首。
南景臣離開後,才發覺明若華竟在夜色中等着他,遠遠看過去,一盞明黃燈邊上,是披着披風迎風矗立的她。
“娘子,爲何在這裏等着,外面涼。”南景臣擔憂,疾步上前一把拉住明若華的手。
明若華莞爾:“自然會在這裏等夫君啊,不然還能幹嘛。”
她這一臉好似天塌下來也不害怕的樣子,讓南景臣有些無奈,伸手把明若華眉前飛舞的亂髮撥弄好,旋即拉着她回屋。
明彩提着燈在前頭引路。
“和殿下談妥了嗎?他可認同了夫君你的意見。”明若華擔心的是這個。
“原來娘子過來,就是爲了這個啊……”南景臣意味深長的拖了尾音,彷彿是有某種遺憾。
明若華也聽出來了,這傢伙在矯情,反手就輕輕捏了捏南景臣的大拇指:“咱們小樂樂還小,我可只想着宣王府能安安穩穩。”
如此,小樂樂才能平安孫遂的長大。
爲人孃親,少不得要爲孩子打算,自己喫苦一點倒是沒什麼,左右就是見不得孩子受委屈。
南景臣嘆氣:“娘子心中,只有樂樂了。”
“怎會呢,我心裏只有夫君,孩子什麼的是浮雲。”明若華信誓旦旦的道。
明彩在前頭帶路,聽着這話,不由嘴角捲了卷,明若華這般睜眼說瞎話,也不知道心虛不心虛。
南景臣卻很是不介意:“娘子嘴裏說什麼,我便相信了,左右嘛孩子如今也聽不見。”他揶揄道。
明若華搖頭感慨:“我家夫君也會調侃人了。明知道你們兩個在我心裏都是一樣重要的嘛,你爲何還要這般爲難我嘛,你給出的難度,就跟明日要出華雲城的難度一般無二。”
“我倒是覺得,比明日出城的難度更大。”南景臣語氣很輕鬆。
“夫君……你可是有其他事情瞞着我?”明若華聽出來了,南景臣對明日出城這件事把握別她還大。
明若華只能想到的,也不過是老鐵前輩和紫韻前輩,以及暗衛侍衛等人。
就連明若華想調動四海幫以及明月樓的人進來,都毫無辦法,所以他們才只能是偷摸出城,可南景臣此刻的表情去彷彿對明日的事情極有把握。
“夫君,你有事情瞞着我!”若是之前是疑問,此刻明若華便是極有把握。
南景臣若不是有把握,定然不會是這個表情。
“明日娘子就知道了……”南景臣賣關子,明若華見他實在是不願意說,便也只能是等着到時候靜觀其變了。
她深呼吸,有些生氣:“夫君和我不是一條心了,竟有小祕密。”
南景臣笑而不語,一把抱過明若華,在她耳邊輕聲道:“那要不爲夫哄一鬨娘子你?”
“你放開,登徒子,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能調戲我。”明若華雙腿蹬着,掙扎着,卻掙扎不開。
明彩把兩人送進屋,慌忙出來,深呼吸一口看着天空的漆黑:“世子爺,當真是妖孽啊,用這種法子讓小姐轉移話題。嘖嘖。”
翌日,花玉容醒來之際,瞧見一臉擔憂的喬大禹。
“玉容,你到底是喝了多少啊,要不是劉大夫有上好的解酒藥,你怕是要睡個幾天幾夜了。”
“我只記得……”
花玉容把明若華前來的事情告知了喬大禹,他一聽面色凝重:“我感覺事情不簡單,去看看,那個人還在不在。”
花玉容花容失色,嚇的起身提着裙襬趕緊打開機關,兩人下去一看,人依舊在這才放鬆上來。
“人還在,應該沒有關係。”花玉容依舊還是心驚膽戰,她一隻手拉着喬大禹:“老爺,您不如就跟大人說,直接把地下室那人給滅了吧?”
“你和錢立業是一條心吧,他讓我啥了那人,你也這樣想。你不懂,這是我們的護身符!”喬大禹膽子不夠大,殺太子這種事情做不出來。
“老爺,遲早會有禍端啊。”
“呸呸呸,一大早你亂說什麼!”
喬大禹厭惡的瞪了一眼花玉容,甩開她拉着自己的袖子,還鄭重其事的告誡:“不吉利的話,不能說,最近我總是眼皮跳。”
花玉容本來想說她也是如此,卻見喬大禹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不敢說這些晦氣話。
兩人安靜之際,喬大禹更是覺得心生不明。
花玉容昏迷的事情,惹得了喬大禹的懷疑,就在這個時候,下人前來告知:“啓稟大人,世子爺外出之際,世子妃也說要跟着一塊去。後來他們似乎朝着白雲街而去了。”
“白雲街方向?確定嗎。”
“確定。”
喬大禹心慌了,若是朝着白雲街而去,便是朝着可以離開江南的方向而去啊。
“讓城門守衛攔下,不許他們離開!”
“是,大人。”
喬大禹額頭都是冷汗,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陡然轉身:“你把地下室那人拉出來,現在怕是要靠着這人,才能把世子給扣下來了!”
“他想要獨自逃走?還是咱們想多了。事情處理完畢,他們要走了也有可能,也或者是去那邊看看湖。那便可是有個鎖芯湖,說是情侶去了會相親相愛一生,昨日世子妃還跟我說起了這件事。”花玉容大口不敢呼的道。
她期待事情可以跟簡單有點。
萬一當真是大起來,那怕是滔天大罪啊。
“少廢話,讓你去拉人就去拉人!”喬大禹越聽越覺得南景臣和明若華早有預謀,他如今唯一慶幸的是,真的太子在自己手中。
花玉容還想說什麼,卻“啪”的一聲,被喬大禹打了個耳光:“婦人之仁,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莫要說了!”
眼淚噙在眼眶,她哪裏還敢說什麼。
既然喬大禹想攔截下想要離開的南景臣和明若華,然後用太子來威脅他們留下,花玉容便只能是照做。
喬大禹帶着地下室的太子,來城門口等着。
當南景臣和明若華被攔下後,便知道麻煩來了。
車內的太子,戴着一個斗笠,外人是看不出他的樣子,馬車停下,他也心驚:“可是出了問題,還能出去嗎?”
“殿下稍安勿躁,我和夫人下去會一會。”
南景臣說罷,領着明若華下了馬車。
一下車,便瞧見喬大禹在前面候着,恭敬有禮的模樣,和初見時,一般無二。
“世子和世子妃是要走了嗎?”喬大禹客客氣氣的道。
“聽聞鎖芯湖不錯,我和娘子過去看看,來這裏這麼多天了,公務也處理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消遣消遣。”南景臣從容的應對,話語間還拉着明若華的手,兩人看起來一副格外恩愛的樣子。
喬大禹卻不相信。
“是嗎?可鎖芯湖最近都關閉了,這您和世子妃不會不知道吧?”喬大禹親自督辦的事,哪裏會不清楚。
南景臣和明若華佯裝失落,齊聲道:“如此,那當真是遺憾。”
“不遺憾,世子和世子妃可在我府內多住幾日,日後有的是機會去看。”喬大禹擺明了是要扣人。
“多謝大人了,我和娘子不想繼續留在這裏,也是時候回京了。”南景臣乾脆直接說出了去向。
明若華不明所以,不明白他爲何在這個時候,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她倒吸一口涼氣,心裏一片拔涼,面上卻面不改色,甚至嘴角還掛着笑,爲的便是不讓喬大禹看出自己的心情起伏,生怕影響了南景臣的後面策略。
“世子爺您這是在爲難我!”喬大禹陡然提高了聲音。
他不能讓南景臣走,若是他們走了,不管是朝廷那邊,還是錢立業那邊,他都無法交代。
“你這是在爲難我咯?”南景臣反問,聲色俱厲,周身的寒氣讓喬大禹爲之一震,他也不知道是哪裏還的勇氣,挺了挺胸膛:“您若是覺得是,那便是吧!”
說罷,喬大禹還讓人把假太子給請了出來,“太子殿下都在這裏,難不成世子爺您不留下?”
“太子殿下?”
“是啊,殿下一直不知所蹤,您不會不知道吧?”喬大禹冷笑,彷彿覺得南景臣是個蠢貨似的,殊不知自己纔是把祕密暴漏的那一個人。
他只想着手忙腳亂中用王牌來護命,卻忘記了在汾河城內,錢立業一直用的孫遂。
“殿下在汾河城好好的,哪裏會什麼不知所蹤!”南景臣一口咬定太子在汾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