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這樣問,是爲了讓他覺得,自己根本不知道這玉用途。
“本王的事,你少揣度,機會給你們了,能不能珍惜就看你們自己的!”
他見明若華鬆口了,他的耐心也耗費得差不多,不想多猜測,反正隕石玉他是要定了。
他手握得緊緊的,要是她再裝傻,他就不想讓她出這個門了,心裏的這口氣,總是要見點血,才能消的。
可惜了,一傾城美女。
好在她算是識時務。
衛書陌心裏各種小思緒,如同平靜的海里,有無數的魚在其中游動,他的小思緒也是如此。
“我和段先生的確是有些交情,只能傳話試一試。”明若華只好假裝答應。
“如此那不就簡單多了嘛,若是此時辦成了,對大家都好。”衛書陌起身,手中的摺扇,展開,輕輕扇動。
他似乎心情不錯,起身看了看窗外車水馬龍人間宴會氣息,到時很有閒情雅緻。
他心情好,明若華卻並不。
事情既然開了個口,他爲何不繼續問,反而看着街邊?
明若華垂眸,心裏好奇思忖:他是真傻還是假傻,要是他找隕石玉的事情被皇帝知道,就不怕皇帝有猜測嗎?
亦或者是……
他很急切的需要隕石玉?
衛書陌轉身,手中的扇子一直在動:“本王耐心不多,最多七日。”
“段先生不容易遇,七日怕是……實話跟您說了啊,段先生之所以來唱曲,是那日我曲看戲的時候,見戲臺子有問題,所以讓人修葺,那日剛好是他來唱戲,他說平生不喜欠人家的,這纔去了我家府裏。”明若華說的這些並非是虛構,她的確是修葺了戲臺,也的確是段玉春唱戲的那日。
“這些本王都知道,可別人爲何他不搭理,本王有感覺,你們熟悉。”
“感覺這個東西,當不得真。”
“本王,就是當真了。這不你也答應試一試了嗎?”
明若華心間的毛骨悚然感,衛書陌好有心機啊,她一直儘量避坑,卻還是掉進去了。也是,若不是有心機之人,前些年又怎麼可以悄無聲息的休養生息,最近又如何能冒出來呢。
她正不知道如何作答,外面來了一侍從,在衛書陌耳邊嘀咕了幾聲,他原本愜意的神態,轉而透着些許慍怒,旋即又收斂了心神。
他發現明若華擡眸正在打量,他發現明若華不卑不亢的目光和自己直接對視,不由一聲冷笑:“這茶不錯,改日請你喝。希望到時候你不必喝酒了。”
明若華還沒開口,人已然遠去。
她坐定在桌上,深呼吸休息一會,確定衛書陌當真走遠之後,她擡手在牆壁上敲了敲。
“咚咚咚。”
段玉春從窗戶外飛身躍入:“少主。”
“坐吧。”明若華示意。
段玉春卻不敢坐,只站着。:“屬下,是來請罪的。”
明若華微微嘆氣,一隻手捏着太陽穴揉了揉:“你又何罪之有呢。”
不過是想讓小樂樂看戲,就親自上臺了而已。
明若華無法對段玉春行爲,判定爲錯。
明彩見段玉春那半張面具臉,跟被霜覆蓋似的,便想着說些輕快的話題,“段先生,你也在這?”她也的確絲毫沒發現還有其他人在,隔壁的確是偶有斷斷續續喫喝聲傳來,可段玉春怎會在隔壁?
段玉春有時候是整張臉面具,有時候是半張臉,有時候是不戴面具,只化戲妝。可不管怎樣,都神祕又帥氣。
明彩只看這半張臉,也忘了呼吸。
段玉春只“嗯”了一聲,沒回答。
明彩想問,卻在對視他的當下,大腦一片空白。
這難不成就是“色即是空”?縱然是對佛經的曲解,可字面來說,好似的確有些說得通。
“明彩,明彩!”明一一隻手輕輕拽了拽明彩袖子,心裏那叫一個百感交集啊。明彩這是走火入魔了吧。
“啊?”回過神的明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她不好意思,趕緊找事情做。
她趕緊倒茶。
轉暖一想,剛纔都表現這麼明顯了,那……既然都被發現了,她也就膽大的說了一句:“我就是瞧着段先生長得俊朗,瞧着歡喜。”
明若華沒想到這時候,這丫頭,盡然還能想這些。
,“你……你們?”
段玉春茫然看着明彩,下一秒似乎懂得了她的嬌羞裏的意思,張嘴便道:“明彩姑娘,我對你從未有過男女之情愫。”
明彩好像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就算是不喜歡,也不要當着姑娘這樣直接說啊。”明一氣不過來,他臉紅脖子粗的,朝着段玉春就抱怨。
段玉春頗爲無奈嘆嘆氣:“我對兒女私情不敢興趣,卻也並非是完全不通人情。你們兩個我看着倒是適合。”
“哪有。”
“沒有。”
兩人都極默契異口同聲否認,明彩瞪了明一一眼,明一脖子縮了縮,目光移別處。
明若華眉頭微挑,擡手:“這事反正說不清楚,就別說了,你們在外頭候着,我和段堂主有事情要說。”
“是,小姐。”明彩應下,拉着明一趕緊走去門口候着。
明彩一出來,擡手邊朝着明一身上拍:“你剛纔亂說什麼啊!”
“剛纔是你眼睛盯着段先生,他直截了當揮刀砍斷你的情絲,我纔是最無辜,被你們牽扯進去。頂多我不過是好心,護着你說了一句話。”明一越說聲音越小。
可不是嘛,他纔是最憋屈的那個好吧。
明彩一想,好似也的確是這樣。
耳邊傳開下面店小二的吆喝聲,外面還有包子鋪掌櫃的叫喊聲,明彩有些愧疚,眸子一轉:“好啦,請你喫肉包子,不要生氣咯。”
“……”
“怎麼不樂意?”明彩嘖嘖感慨:“小氣。”
“我要喫兩個!”明一脫口而出,他纔不想被她說小氣,再者,當明彩衝着他笑的當下,她依然沒有情緒了。
屋外之人,已然其樂融融。
屋內之人,卻面色皆凝重。
“你覺得七王爺這回找我過來,是不是知道了其他的事情,還是隻因爲那日你去唱曲了?”明若華在意的是這個。
段玉春否定:“按照七王爺的性格,要是知道您的身份,怕是早就拿出來威脅了。怪只怪,我一直喜歡用自己的真名。”
“這和你是否用真名關係不大,最主要的是要找你的人,身份特殊。”明若華糾正,語重心長道。
“終究是我不夠小心。”段玉春很少犯錯。
他自己都沒想到,一犯錯,就是這麼嚴重的。
“很少見你這般自責。”明若華沒有再說安慰的話,她只是點醒了下,她此刻的情緒狀態。
段玉春立馬意識到自己在做一件愚蠢的事,“少主說的是,是我過於自責。現在問題核心是,七王爺以爲您是可以被他驅使之人,只要讓他知道,少主是他不能動彈之人,事情邊迎刃而解。”
“你和我想的一樣了。”明若華嘴角一卷:“我平生最討厭被人威脅,既然他想威脅我,我就讓他嘗一嘗,什麼叫有所忌憚。”
他是王爺又如何,明若華想到這,眼睛發亮……她彷彿看到了七王爺喫癟的模樣。
“七王爺做事很謹慎,不管是江南官員還是朝廷大臣,都是和穆將軍聯繫更多,一旦有風吹草動,七王爺就會壁虎斷尾,自保乾淨。”段玉春有所忌憚的微微皺眉。
七王爺在幾年前,還靜默得跟皇帝沒這個兒子似的。
就這兩三年,才嶄露頭角。
長出芽的草,在土壤裏必然早就蓄積了許久能量,七王爺亦然。
“你也謹慎,他還不是把你給找出來了。”明若華並不相信世界上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她信心十足。
原本是鬥志昂揚的一件事,她卻覺周遭氣氛低沉了許多。
順着低沉氣息看過去,是段玉春一直緊緊擰着的半張臉:“你這表情,跟誰欠了你銀子似的。”
段玉春沒有順着明若華的話說,只緩緩道:“少主,我以後再也不唱戲了。”
除了舞刀弄劍之外,也就這一愛好了,現在他決定把這個愛好給捨棄。
絲毫沒有不捨。
“你難得有一個興趣,我是不同意的。”明若華神情凝重,比七王爺威脅她的時候,更深沉。
她有些心疼段玉春總是把自己繃太緊。
一點錯誤而已,實在是沒必要讓自己僅有的愛好也消失。
“你若是當我是少主,就聽話!”
“屬下……”
“你喜歡的一定要繼續,這樣吧,就處罰你一年不能開嗓!”明若華給出懲罰。
段玉春心間感動,聲音篤定:“屬下,遵命!屬下也定然找出讓七王爺之後面對您,都不敢囂張的信息。”
他不想因爲自己的失誤,再給明月樓帶來任何的損失。
他的職責是護明若華安危,任何威脅明若華存在的他都有職責掃清。
“這纔對嘛。”明若華嫣然一笑,露出了今日頭一抹會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