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明若華見他第一眼就感覺低氣壓，明若華上前接過南景臣手中的斗篷，輕輕抖落上面細小的雪粒。
沒有下大雪，只有一點點雪粒子。
“好在娘子昨夜提醒我，今日出門要帶着這斗篷，不然雪粒子落入脖子那，會很冷。”南景臣拉過明若華的手，兩人落座在炭火前。
明若華“嗯”了一聲。
炭火和燭光把人臉映出一層金黃色，明若華分明見南景臣心情不好，可他說出來的話，卻溫柔得很。
看來是壓着了情緒。
“夫君今日外頭可有什麼新鮮事？若是有，可否分享一二。”明若華側頭，狡黠的眸光在她眼眶內迸出。
狐狸一般的眼睛，銳利中帶着清純和嫵媚。
南景臣搖頭，轉移話題：“今日朝堂的事情挺多的，陳國大使因爲阿耶曲的事情，一直在抗議我國沒有護好他們陳國王子，太子因爲這件事很是頭疼。”
南景臣隨意挑了一件宮內的事情來說。
明若華嘴巴撅着，她正準備開口，南景臣從身後拿出一個紙袋子：“你最喜歡喫的糖炒栗子，特意給你帶回來的。”
一邊說，他一邊倒出來糖炒栗子，輕輕的給明若華剝開。
“喫一兩個就好了，一會和師傅一塊喫晚膳。”明若華嘴角帶着笑。
如今只是傍晚時分，可外頭黑的快。若是夏天，這個時間怕是還能看見西邊的落日，明若華很期待，一家人可以在有落日或者有月光的溫度適宜的好天氣內喫食。
那簡直就是人世間，最完美的事情之一。
“今日是老鐵前輩的生日，我記得的。不過這糖炒栗子你喫幾個，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南景臣特意去買回來的。
明若華緩緩點頭，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關於外面，阿耶曲和明若華的風言風語，南景臣一字不提。
他不說，明若華也就不問了。
明彩走了進來：“廚房已經做好了晚膳，是送去膳堂還是送去東苑啊？”
“讓廚房把食物送去東苑吧。”明若華道。
“奴婢這就讓張廚師安排去。”去明彩應下退去。
老鐵生日，大家爲了給他一個驚喜，也就明若華和南景臣以及身側最親近之人知道，就連廚房，也好奇今日菜色這般豐盛。
主子們的要求，下人們只能是照做，哪裏還會管太多其他。
明一也跟着明彩過去了，屋內只剩下明若華和南景臣。
明若華目光落在櫃子上，那放着禮物。
明若華起身，順帶南景臣也跟着她一塊起身了，明若華身上穿的很暖，南景臣依舊不放心，緊緊拽着她的手：“我的手暖和。”
“我還得拿禮物。”明若華笑了笑。
她走去櫃子那，把木盒子拿出來。
“這是你準備的禮物？”南景臣不曾記得明若華最近有準備禮物，難不成是之前很久就準備好了的嗎？
明若華淺淺一笑：“算是吧。相公好厲害，一猜就知道了。”
她打開，南景臣錯愕：“你確定送這個？”
南景臣見一疊銀票，還有一層金元寶，這禮物送前輩，似乎有點俗氣了吧。
“就是送這個啊，沒有比這個更合適的了。”明若華狡黠道，她黑色的瞳孔內，只有南景臣的倒影在其中。
南景臣蹙眉，表示懷疑：“這個送給老鐵前輩，怕是不適合吧。”
知道自己這樣說，怕是明若華會有點小意見，南景臣還是說了。
“老鐵前輩和師傅想要在江南那邊資助一些孩子，這個剛好。”明若華做事豈能沒有分寸，是知道他們需要，這才準備了這個。
南景臣一隻手摸着下巴。
依舊感覺有些怪異，卻又說不上哪裏問題。
明若華拉過南景臣的手臂，臉貼過去，一隻手抱着那些銀票盒子：“走嘛，咱們去給前輩過生日。若不是老鐵前輩不喜歡慶祝，白日裏就要舉辦個宴席了。這都晚上了，才一塊喫一頓，可真夠低調的。”
明若華嘟嘟囔囔說的的時候，南景臣拿過之前的衣裳。
他披着斗篷，把明若華摟在懷中：“那是因爲你師傅知道我們白日裏事情多，這纔想晚上大家聚一聚。”
“師傅可真夠體貼的。”明若華輕聲道。
外面沒有風，卻依舊還是有點冷，兩人一塊去了東苑。
屋內飯菜香味撲鼻。
明若華和南景臣進去的時候，老鐵一臉錯愕：“今天當真是我的生辰？”
他自己是真的忘記了，紫韻前輩翻白眼：“你忘記自己生辰，該不會是想着要讓自己返老還童吧？”
“哈哈，這麼說當真是我的生日啊。那你們的禮物呢？”老鐵前輩直接伸手。
南景臣準備了好酒，老鐵安耐不住了。
紫韻前輩不覺得明若華會輕易準備禮物，她有些好奇：“你打開禮物看看，說不定是若華精心準備的，你不看一看啊？”
師傅終究是心疼自己徒弟。
她生怕明若華多想，便催促老鐵。
“也是啊，晚輩的心意不能白費了啊，那我看看。”老鐵依依不捨看了看酒，這纔拿過那盒子打開。
一打開，嘴巴就張開合不攏了。
“這些都是真的銀子和元寶？哦，不，是真的銀票？”老鐵眼睛發愣了。
這麼多銀子，老鐵除了以前在官銀庫房內看過，還是頭一回自己手裏拿這麼多錢，說不喜歡那是假的。
可要是說很喜歡，那也有點牽強。
“錢財身外之物，你怎麼送這個給我啊，俗氣！”老鐵才興奮了一小會，之後就是滿滿的嫌棄，甚至還道：“你該不會是覺得我是貪財之人吧。”
南景臣趕緊代替明若華解釋：“前輩誤會了，不是這回事。”
“怎麼不是這回事啊，這錢財我很喜歡，可是……總是感覺有點奇怪，拿回去吧。”老鐵彷彿有些生氣。
明若華也不解釋，她見紫韻好似已經明白自己送這個的原因了。
看明若華不解釋，老鐵着急：“怎麼回事啊，你這是給我過生日還是想給我添堵啊。這一桌子的好喫的，我怕是喫不下了。”
他甚至後悔，早知道就不打開那盒子了。
眼前的烤全羊，都失去了他想要喫下去的慾望了。
“這些不僅僅是給您的。”南景臣補充了一句。
“那是給誰的？給我的生日禮物，又不是給我的？”老鐵被弄蒙圈了……他皺眉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好似對自己智商產生了懷疑。
“你個老糊塗，這是孩子們的心意啊。”紫韻很淡定，看向明若華：“你這個是給江南的那些孩子們的吧？”
明若華點頭，笑而不語。
“原來如此啊……”老鐵心有感動，也有些失落。
沉思了一會，老鐵繼續道：“原來只是給孩子們的啊，不過我也高興，哈哈。還好你們今天有專門給我準備禮物，你這個酒，我很滿意。”
有點小尷尬。
老鐵說的前半句話是跟明若華說的，後半句是對南景臣說的。
這些好酒，是南景臣讓人從宣王府的酒庫內找出來的陳年佳釀，只是放在桌子上，老鐵就已經垂涎三尺。
因爲實在是太香了。
“滿意就好啊。”明若華咧嘴而笑。
今日裏她的心情都還不錯。
酒足飯飽之後，老鐵和南景臣在另一處還在喝酒聊天，紫韻把明若華給叫去了屋內。
她語重心長的跟明若華說：“你最近小心一點，不要沒事外出。”
“師傅是聽說了那些流言蜚語的事情了?”
“是啊。”
紫韻悠悠嘆氣，有些事情不是她知道就能改變的。
“之前師傅說我有爛桃花，現在看來還的確是有啊。那師傅可知道我之後會不會一帆風順，人家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明若華不想讓氣氛凝重，帶着笑意和紫韻說的。
這麼歡喜的過生日的時光，明若華不想大家不高興。
在她回府後，紫韻幾乎每天都去看她，從把脈到配製調養的藥，就跟母親關心孩子似的關心她。
開春，紫韻前輩就會去江南了，明若華有些依依不捨。
“你啊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紫韻白了一眼明若華，對她樂觀的心態，紫韻心裏歡喜，卻也有些擔心。
京都這個地方，萬事都得小心翼翼纔行。
“不是開玩笑，就是想知道。”明若華總是隱約感覺，紫韻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告訴自己。
她甚至感覺，是不是有什麼災難在後。
紫韻不好說，嘴角抽動兩下：“定然是會有後福在後。”
其餘的，她也沒說了。
紫韻不說，明若華也不問，她看了看不遠處南景臣和老鐵在那下棋，再看了一眼敞開很小縫隙之處。
在那縫隙之處的窗外，已經是漆黑一片。
這種天氣，就連窗戶都無法打開很多。
明若華陡然呢喃了一句：“馬上就要臘八了，再之後就是新年……”
“是啊，怕是動盪的一年啊。”紫韻不小心說漏嘴，餘光見明若華正看着自己，她又似自言自語似的補充了一句：“動盪或許只是爲了新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