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隻手胡亂理了理，側臉的碎髮。
“也是啊。”明若華仔細一想，也覺得她說的沒錯，下意識就鬆了一口氣。
太醫院的太醫，在妃子們即將臨盆的那七日內都會十二時辰隨時候着，爲的就是讓妃子順利誕下皇子。
明若華緩緩坐下，努力想讓自己心情平復，卻發覺左胸一直撲騰跳個不停。
“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家小姐……嗯……還要小酌怡情。”令元一隻手撐着坐墊一隻手拿着酒杯，擡眸。
燭光下的白皙臉上，泛着紅光。
若是男子，瞧着這模樣，怕是要挪不開眼。
明彩見令元公主眼神有些迷離，這分明就是喝多了。她爲難的看了一眼明若華：“姑爺說，請您立刻過去，他已經過去了。”
“夫君叫你來說的？”明若華原本鬆了的心，又提了起來。
“是姑爺說的。”明彩回道。
她心間發緊，南景臣不會無緣無故叫她的，這麼着急讓人來找，怕是遇見棘手事了。
在月前，明若華也是鬼使神差，就跟着紫韻也學了一些婦產的知識，南景臣最近都瞧見明若華晚上的時候在看這類書。
明若華心中腹誹：我就算是看了這類書，也比不得宮內的太醫啊。
心裏如此想，腳卻恨不得立刻去到南景臣身邊。
明若華看了一眼令元，理長袖起身：“我還是過去看看吧，宣王府和喬家關係不一般，應該是表姨母着急找了我家夫君。”
“你不適合去，你生肖和今年出生的孩子犯衝。”令元一把拉過明若華。
明若華不解：“我只聽過男子在妻子生產時候，莫要輕易進去，不曾還說有這種忌諱。”
令元聳聳肩，眉頭無奈動了動：“有些事本公主也是頭一回聽說。”
這是最近纔有的規矩。
惠妃身邊伺候的宮女，換走的那一些，都是因爲生肖緣故。
大家都覺得皇帝之對蘭嬪盛寵，其實皇帝對惠妃也不錯，特別是對惠妃肚子裏的龍子。
“這都是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就算是我也顧不得這麼多了，若是當真惠妃需要我，我責無旁貸。”
明若華阻撓了自保的念頭，既然是南景臣會讓人找她去，明若華相信南景臣一定會護住自己的安全。
令元見勸說不了，只好隨她去：“罷了罷了，你去吧。”
“明彩，快！”
“是小姐。”
屋內空蕩蕩的，令元一個人在這裏待着也是無聊，獨自拿了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滿滿的：“我自己一個人喝也沒事！”
一陣冷風吹過，門打開。
熟悉的腳步，出現在耳邊。
令元轉頭，一眼就看見了眼裏都是擔憂的傅安。
傅安走了進來，赫然瞧見喝得有些醉的令元，一把奪過：“你怎麼了，怎麼這個適合喝這麼多？一屋子都是桂花酒的味道。”
“很好聞吧。”令元‘咯咯’的笑了。
“你這是在怪罪我嗎？惠妃生孩子又不是我不願意去的。”令元委屈極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已經讓宮內所有和屬牛相沖的生肖，不管是羊還是馬都要避開，我要是這個時候過去，怕是會被說是我衝得皇子不能生。”
眼圈瞬間就紅了。
傅安着急的想安慰，遞過去帕子：“別哭了。”
“誰哭了啊！”令元接過傅安的帕子，擦拭眼淚後惡狠狠的丟過去。
帕子落在傅安的胸前，他結結實實的結過，手忙腳亂不知如何安慰：“你，你要是不高興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別哭啊。”
“哼打你罵你都可以，那你爲何就是不娶我？”說完後令元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她雙手捂着臉：“你出去啊！”
傅安沒離開，而是一把抱過她：“誰說我不娶你的，一直都想！只是你是公主！”
令元捂着臉的手，一直沒鬆開。
“公主，你相信我，我一直都想娶你的。”
“騙人！”
“我若是騙人，我就被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傅安舉雙手發誓。
令元兩隻手捧着側臉：“我這是在做夢吧？”
“這不是做夢，都是我不好，我這就去跟皇上求聖旨賜婚。”傅安也不想和公主繼續這樣下去。
他也想着每日醒來都能瞧見心儀之人在側。
這心思不是一日兩日，主要是總是被各種事情耽擱，無暇顧及。
“你等等，你也不看看這設麼時間，惠妃在難產！”令元哭笑不得，她發現自己和傅安之間的事情，總是好似會有阻撓似的。
也就是笑了一下下，突然神色凝重了起來：“皇后也去了，公主你當真不過去看看嗎？”
“我還是不去了吧，這孩子若是是除夕前生的，我怕是日後都得避開。”令元懊惱低頭，沉思一會後不滿道：“這還沒出生呢，就讓我這麼彆扭，生下來還不知道會如何。”
傅安左右看看，沒有外人。
外面也沒有偷聽之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也知道皇上在意惠妃的這個孩子，公主你就別生氣了，皇上定然還是喜歡你的。”傅安安慰後，還拿出一個荷包遞過去：“這個，你看看。”
令元打開一看，赫然發現裏面竟然是紅豆。
“這是……？”
“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
“既如此，那我就收了吧。”
金銀玉器之物她從來不缺，少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依偎在傅安懷中，令元想起之前明若華說的關於要在月老那牽她紅線這回事，不由嘴角捲了卷。
這裏一片安寧，外面卻人心惶惶，都擔心在除夕之夜惠妃生產有個萬一。
“到底怎麼回事！昨日不是還好好的嗎！”皇上怒斥跪了一地的太醫，屋內惠妃正在發出慘烈的叫喚。
穩婆在屋內，着急的道：“深呼吸……”
太醫們紛紛跪地：“皇上，惠妃的情況特殊，也不知道爲何體內胎兒發生了位移，而惠妃她原本盆骨就不大，這才難產了。”
“朕不需要知道原因，朕只需要知道結果！你們必須讓惠妃安全生下孩子。”皇帝一隻手指着前方高太醫的鼻子，怒氣騰騰。
高太醫是太醫院的老人，宮內大半的妃嬪孕期的調養，都是他來照看。
他擦拭一直在冒冷汗的額頭：“皇上，臣實在是沒這個能力啊，現在只能是保一個，看皇上您到底是要保哪一個。”
柳氏出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了這一句。
她嚇得面色蒼白，幾乎要暈厥，好在被南景臣攙扶住了。
“姨母，別擔心，惠妃娘娘一定沒事。”南景臣安慰，他心裏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這話語也就頂多是安慰。
柳氏面色蒼白，南景臣的安慰她理解是好心，可她無法寬心。
恰好這時候，明若華急匆匆和明彩走了過來，柳氏如同看見了救命稻草，走了過去拉着明若華的手，甚至顧不得現在是在宮裏：“若華，你快進去幫忙吧，不然大人怕是要沒命了。”
柳氏哪裏會期待，皇帝會不要孩子要惠妃。
南景臣懂規矩，上前在皇帝面前請求：“我家娘子，懂得一些醫術，還請皇上讓我家娘子，進去幫一幫穩婆。”
“皇上，世子妃生養過孩子，又懂得一些醫術，應該能幫上忙。”皇后也爲他們是說話。
柳氏感激皇后，感激的朝着皇后俯身。
皇上打量明若華：“你進去看看，大人小孩都要保住。”
“臣婦盡力而爲。”明若華無法說自己有百分百的把握，只能是說盡力而爲，她進入屋內看見惠妃正在聲嘶力竭的大喊。
這樣耗費體力，堅持不了太久。
明若華走過去，詢問穩婆：“情況怎樣了？”
“娘娘身子太虛弱了，這孩子的胎位又還沒正常，怕是……”穩婆憂心，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不管是皇宮裏尊貴的女人，還是普通百姓家裏的婦人。
這個時候才發現人也是有平等性的。
才應了那句：上蒼以萬物爲芻狗。
明若華着急過去，發現果真難產身體已經虛弱的不行了，若是繼續下去，怕是不用兩個時辰，惠妃就會一命嗚呼。
也難怪，外面的太醫都在說保大還是小了。
“世子妃……”
“娘娘，我在。”
明若華上前拉過虛弱的惠妃的手，她大口呼吸，鬢角的汗珠把整張臉都浸透，屋內的炭火很足，可即便是如此，惠妃的手還是冷如冰。
“我相信你。”惠妃把最後的希望全都交付在了明若華身上。
明若華深呼吸，她無法保證自己一定可以幫助惠妃順利生產。
“如果萬一一定要保一個，還請你護着我肚子裏的孩子……”惠妃已經有了決定，這個孩子是她十月懷胎孕育出來的生命。
她無法選擇不讓肚子裏的孩子活下去。
明若華手緊緊握着惠妃的手：“你保存體力，不要悲觀，娘娘一會一定要聽穩婆的，不要擅自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