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雪夜歌行 >第一百二十五章:深夜拜訪
    崔家主宅,歷代崔家家主入住之地。

    崔家作爲四大家族之一,家主歷代聞名遠揚,名聲極大。

    但是這一代的崔家家主,崔明哲卻截然不同。崔明哲極其低調,甚至低調得過頭,只要不是家族之內的重大事件典禮,崔明哲從來不出門會見任何人。

    沒有人知道上一代家主怎麼想的,崔明哲在崔家的地位雖然極高,但是都知道他是個甩手掌櫃,家族事宜基本還是由崔山二當家掌管。

    其實崔明哲成就極大,只是比起管理家族,崔明哲更多的是喜歡研學考究。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崔明哲都有涉獵,而且都有自身的獨到見解,那些形容人學識淵博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放在他身上毫不爲過。

    崔明哲一生無妻無子,常年將自己關在房內研究學問,不是重要事件絕對不允許人打擾,今天也不例外。

    按理說修道之人只要不是特殊的攻伐受傷造成暗傷,大限隕落,凡間的病苦疾痛,生老病死,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崔明哲境界雖然不是極高,卻也患有極其嚴重的眼翳,一旦看書久了就會流淚作痛,可見這暗傷之嚴重。

    孤燈之下,崔明哲依舊像往常一樣,翻着一本老舊發黃,書頁泛起褶皺的古書,眉頭緊皺!

    “咚咚咚!”黃花梨木製的大門突然被人扣響,但是崔明哲確實太過集中精力,完全忽略了這聲扣門。

    但是下一刻,崔明哲就從其中脫離出來,趕緊快步開門。

    因爲來者選擇以心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心聲呼喚一個人,有時是一種暗中的提醒,有時是爲了方便,但是有時卻顯得極爲無禮。顯然此人如今的行爲就是屬於極其無禮的一種。

    膽敢對崔家家主無禮之人,恐怕這天下也沒有幾個了,不過見崔明哲如此反應,也可見對方的身份之特殊,之尊貴。

    打開門,只見從門外走出一位年輕儒生,頭上彆着一隻梨花木簪子。

    崔明哲也不顧什麼老少禮儀,率先作揖行禮道:“崔澤前輩深夜造訪,崔家家主崔明哲未曾迎接,實在是有失遠迎!”

    只是他剛剛把腰彎下,崔澤身形一轉,側身錯過。

    待對方即將起身時,他說道:“老祖宗真是折煞於我,我不過就是一崔家旁脈之人,哪裏受得了這份大禮,這本是我應該行的禮啊。”

    崔明哲努努嘴,滄桑的臉上皺紋堆積,他笑罵道:“瞎說什麼呢,我輩讀書人,只講究達者爲先,既然你的學識在我之上,我再倚老賣老不就顯得我心胸狹窄,惹人嗤笑的嗎?”

    自從崔澤上次那番大動靜,以極其狂妄不羈的姿態躋身儒家聖人,崔家的身份再次水轉船高,他也很快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那些曾經讓崔澤喫苦頭的年輕小輩也都親自教育了一頓,好奇心和崇敬之心的驅使下,他多次請求見上崔澤一面,爲了以表誠心,將崔澤一脈的旁支多加關照,幾次將其中的弟子親自教學,但是崔澤依舊無動於衷。

    甚至就連他親自登上潮湖書院,崔澤都閉門不見,如今見到崔澤本人,心中的喜悅激動之情可想而知。

    崔明哲趕緊將對方引進屋內,取出一張大凳子,說道:“請坐請坐!”

    又拖着老朽的身子,進到內房取出一壺茶水,笑呵呵道:“得虧我料到有一天來貴客用得到,這江南龍井一直留到現在,如今總算是派上了用場。”

    這一切都進行地行雲流水,搞得崔澤都有些不適應了。

    他害怕對方再這樣下去,恐怕還要擺出一道滿漢全席來,趕緊開口說道:“老祖宗可別忙活了,我今日來是有要事相告的,可不是來喝茶聊天的。”

    崔明哲看着對方認真的神情,和嚴肅的語氣,也不是一個迂腐之人不知失態嚴重輕易,趕緊坐下,平靜開口道:“那你說吧,我聽着。”

    崔澤卻又不先說正事,一本正經道:“首先我要糾正您的錯誤,學識大和學問大是兩個概念,在下大言不慚地說,學問是我略勝一籌沒錯,但是學識一方面還是我遜色太多太多了。”

    學問考究一個人將書上學來的和爲人處世上的能否結合,能否找出更好的答案,能否有所新的發現。

    而學識只是單純的考究一個人的知識儲備能力罷了,書上的世界光怪陸離,千奇百怪,崔明哲一生研究鑽研,崔澤卻恰恰相反,不僅沒看過幾本書,而且從未對一本書愛不釋手仔細研究過。

    所以說什麼學識高於崔明哲簡直是折煞人也。

    其實不僅僅是他無法比及崔明哲的學識,普天之下還真就沒有幾人比得過他。

    崔明哲當然知道其中的區別,和藹笑笑,說道:“還說要論正事,還不是糾結我的一些小錯誤啊。”

    言下之意,還是很贊同崔澤的說法的,他的學識確實高於崔澤不少。

    不過他還是好奇,既然崔澤說是正事,那麼爲什麼還在這裏和他消磨時間,從剛纔進來是,現在依舊是。

    崔澤繼續說道:“崔家裏面有人與魔教交往甚密,書院派我來就是爲了告訴你這件事情。”

    崔明哲的瞳孔猛地一縮,震驚不已,一屁股跳起來道:“何人如此膽大包天!?竟敢與魔教有勾結,我崔家家主今日就將他繩之於法,親自交給書院處置!”

    與魔教勾結,此事要是傳出去,那麼這崔家的名聲絕對要受損巨大,想他堂堂擁有萬年曆史底蘊,薪火傳承不斷的大家族,家族之內竟然出現一個叛徒,這怎麼忍受得了?

    就好像有人做了一輩子的清官,只要最後貪污受賄了一件事,那麼這一生的堅持就都白費了。

    有些東西那是禁忌,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觸碰的。

    崔澤擅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悠悠說道:“老祖宗啊,你可不能每次都是如此啊!事情發展到火燒眉毛的時候纔想着出來解決不會顯得有點多餘嗎?”

    此話說得毫不留情,甚至近乎絕情,算是狠狠地打了崔明哲一臉,崔明哲頓時羞愧不已,老臉一紅。

    崔澤此話說得並無一點錯誤,崔明哲一心鑽研在自己的知識海洋中,哪裏管這些家族下的勾心鬥角啊。

    雖然說向來處理事情,懲罰罪人,以鐵面無情著稱,但是也就僅僅停留在處罰,此時的起因經過一概不管,只看結果。

    崔澤的那些瑣事是這樣,崔山的叛亂也是這樣,只有事情真正發生了才知曉一切,一輩子不發生那就是一輩子不知道如何。

    當初崔澤說要親自與崔明哲談一談,可不是隻想着和他談談弟子的仗勢欺人,他真正想要與崔明哲說的是,在處理崔家的事情上,他這個家主在根本上就犯了大錯。

    就好像一條河流,崔明哲作爲家主是河道的清道夫,他一直只顧着將看得到的河面上的髒東西清理掉,卻完全不管河流源頭的雜質,只會本末倒置。

    崔明哲還未說話,崔澤再次開口道:“晚輩知道您對於研究學問癡迷,甚至癡心,但是咱們總不能只顧着自己啊,既然當上了家主這個位置,那就在其位謀其職,還是要拿出點實際作爲的。”

    常年閉門不見人,一心只讀聖賢書,崔明哲這個甩手掌櫃確實當得毫無可圈可點之處。

    他此刻老臉一紅,羞愧不已,問道:“敢問到底是何人敢於魔教勾結?”

    崔澤一口飲盡龍井,這味道是真的不錯,閉上眼睛緩緩說道:“崔家二當家,崔山!”

    崔明哲頓時語塞,怎麼竟然是他最信任的親二弟崔山呢?這麼多年來他最信任這個弟弟了,所以敢將家族之內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他一手操辦,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最後背叛崔家的人竟然是崔山。

    崔澤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不容絲毫求情說道:“書院的原則你也是知道的,凡是和魔教有所勾結之徒,向來嚴懲,可不管什麼崔家不崔家的。你可別犯糊塗了啊!”

    他此番言語一切都是爲了崔家,他可不能看着崔明哲的一時不忍,最終害得崔家一錯再錯!

    崔明哲一咬牙,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知道怎麼做,崔家家法可不是看人來決定是否懲治的。”

    他說完,趕緊走出門說道:“我這就去將他繩之於法!”

    結果卻被崔澤一步擋住去路道:“不及不及,此事沒有如此簡單,你也別擔心,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的。不然我也不會還和你在這裏喝茶了。”

    與此同時張緣一這邊。

    “出來吧,崔文星,二叔聽說你帶了一些客人,這大半夜的天氣也冷得很,這種地方可不適合過夜,二叔府邸大,若不嫌棄,來我屋裏留一宿,暖和暖和也好。”一個聲音從外面悠悠響起,傳到屋內。

    沒有人迴應,彷彿裏面確實空無一人。

    崔山有些不耐煩了,繼續說道:“再不出來,你也別怪二叔狠下心來給你定罪了,你可要知道背叛家族那可是死罪。”

    崔文星將門緩緩打開,笑臉相迎,溫文爾雅道:“二叔開玩笑了,我只是隨便逛逛,哪裏有什麼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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