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雪夜歌行 >一百一十章:各人有各人的精彩
    枯葉城,蜃樓。

    又是一年冬至,冬至大如年,每每人間佳節,在雲層籠罩的蜃樓之上,總有一個人坐在蜃樓的鐵塢口,面朝東方,極目眺望。

    這時一個人悄悄走到他身邊,說道:“這麼多年了,你總是坐在這裏看着遠方,可從未見你從蜃樓下去過,你怎麼熬過來的啊?心底又是怎麼想的呢?”

    趙觀海微笑道:“下去又能怎麼樣?下面的人,下面的事,沒有一個我認識的,他們都只是芸芸衆生中的一粒紅塵,我下去除了除了沾染紅塵,改變不了任何。說到底在我的心底,自己也不過是這個世界的過路人,走馬觀花一場,終將回歸塵土。”

    賀韜嘆了一口氣道:“師傅說得對,比起我,你確實更像個修道之人。”

    無慾無求,心境平和。

    很不幸的是,當初那個滿面灰塵,風塵僕僕的傢伙,如今已經和他處於一個境界,都是騰雲境。

    在趙觀海來之前,賀韜一人跟隨師父白亭修行,在同輩之中,自認天賦絕頂的他,一直對於修行難以提上一絲興致。

    哪怕白亭幾次三番勸誡他,蜃樓這一代的修行之人,並不是個大年份,不可妄自尊大,不可目中無人,白白荒廢了自己的大好年華。

    師傅白亭也經常會將當今天下的天才告訴他,比如玄天宗出了一個年僅二十五歲就敲響天門的天才,影宗新晉一位天字殺手年紀不過三十,金蟬角年輕一輩中有人在戰場上封號戰神......

    更不用說在人才輩出,實力深不可測的青城山、枯葉寺和潮湖書院中,還有無數隱藏極好的天才。

    甚至在見過青城山弟子陳道玄與魔教弟子姜之的巔峯對決之後,對於賀韜的打擊也僅僅是停留了一段時間,過了沒一會兒,賀韜又重新迴歸了那副不上心的模樣。

    這樣的狀態直到趙觀海的出現,這個傢伙一出現就將他的一切吊兒郎當摧毀。

    如果說從前有個天才,賀韜只是聽人說起,天才歸天才,半輩子可能都難以打上招呼,有什麼大不了。

    可是現如今,天才就在眼前,賀韜擡頭不見低頭見,再也容不得他不當回事了。

    特別是這個天才,真是速度飛快,不一會兒的速度,已然將他懈怠了數年的修爲,追趕上來了,現如今,兩人竟然處於同一境界了。

    賀韜隨意找了一個地方坐下,望着身邊這個眼中一直藏着遠方的傢伙,唉聲嘆氣道:“我現在總有一種衝動,想要一把將你這個傢伙一把推下蜃樓。”

    趙觀海笑道:“那你可要下手輕點,我有點恐高。”

    說出來的衝動,還是衝動嗎?他也知道對方沒有那一層意思。

    可是想想,嘆了一口氣道:“算了,早知道你會成爲我的命中大敵,我就不該帶你上樓的。”

    現如今兩人都是騰雲境,想要僅僅靠摔死,那是不太現實的了。

    賀韜說道:“你說,那個大牛真的這麼好嗎?我聽師傅說,大牛後面跟了張道靈前輩修行了,雖然張道靈前輩已經隕落,但你可要小心了,九官親自帶出來的徒弟,不會這麼簡單的,殿時你倆兄弟見面,對方境界比你高處一大截,怕你心裏不平衡。”

    大牛跟隨張道靈脩行,這件事趙觀海也是聽說了的,而且關於大牛改名張緣一,經歷了不少磨難,又去往潮湖書院讀書修行這件事,趙觀海也是瞭解的。

    他很高興能夠聽到這些事情,至少當年的瘦弱孩子,已經成長爲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已經再也不需要他去擔憂了。

    趙觀海回答道:“能夠知道對方比我過得好,比我更加強大,我很高興。”

    賀韜撇撇嘴,“得了,又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趙觀海笑道:“師兄嚴重了。”

    這時一襲白衣驀然降臨在兩人身邊,說道:“你們來個小傢伙又在‘勾心鬥角’些什麼呢?”

    兩人紛紛起來,行禮道:“見過師傅!”

    一襲白衣,翩翩飄動的白亭,揮了揮手道:“坐吧坐吧!”

    對於這個天下聞名的詩仙師傅,無論是趙觀海還是賀韜,心中的崇敬都是無可厚非的。

    畢竟是享譽天下的人物,而這個人物又是自己的師傅,兩人如何能夠不自豪,如何能夠不驕傲?

    不過比起趙觀海的尊敬,一直行師徒禮儀,不願僭越規矩,賀韜從小待在白亭身邊,就要顯得自然得多。

    賀韜打趣說道:“師傅這次不會是又要給我們倆講故事吧?”

    白亭擡手就是一個板栗,笑斥道:“沒大沒小,哪裏有這麼多故事給你們講?今天是有正事要將。”

    賀韜捂住自己的腦袋,哀嚎不已,“哦,知道了。”

    白亭娓娓道來,“北燕戰事告急,各大宗門或多或少都有派遣自己的弟子參加戰事,我白亭一生只收了你們倆個弟子,你們想去嗎?”

    趙觀海點頭道:“恐怕上次師傅說的,馬上就有機會下樓歷練,說的就是這個吧。”

    白亭點點頭,“不帶你倆下樓,恐怕你們還要繼續沉浸在自以爲是的狂妄自大中,還是帶你們出去見見世面的好。到時候戰事開始,你們倆個必須出力,而且爲師還有一個規定,沒有暉陽境,不能對外宣稱是我的弟子。一切小心謹慎爲妙。”

    但凡海族知曉,他白亭偷偷帶了兩個親傳弟子來,恐怕要引起不小的震動,兩個傢伙,也要被牽扯進本不是他們這個境界能夠應付的風波。

    修行之路,上三重天就是一道大關,很多東西在騰雲境之前打基礎,而高樓大廈則是在暉陽境建成,往後的大道雛形,大致就是靠着暉陽境來了。

    賀韜拍拍胸膛說道:“放心吧師傅,我們絕對不會給您老人家丟人的!”

    白亭拍了拍賀韜的腦袋道:“你啊,你以爲我那些話是說給你們兩個人的就輕了嗎?大部分都是特意在說你的!觀海我是一點都不擔心,可是你從小爭強好勝,虛榮心強,我怕你喫不起虧,耐不住性子,到時候又要惹出不少麻煩。”

    賀韜雖說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不正經,實則他的好勝之心十分強烈,白亭就害怕這個傢伙容易被人激怒,做出什麼傻事來。

    這副性子,像極了他的摯友包祁,也是看着混不吝,做事又十分堅定果斷。

    此去北境,老朋友還是要見上一見的。

    猶記得昔日的老朋友中,還有一個什麼都不感興趣,又什麼都精通的傢伙,只是人走得實在匆忙,眨眼就聽聞了隕落的消息,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也是一樁不小的遺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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