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魯隊的休息室大門敞開着,光魯隊的後勤人員們都提前站到了門邊,迎接着歸來的衆人。
楊冰音的臉上努力地擠出溫和的笑容,連勝被終結了,她自然很難受。可是她知道輸了的隊員們更難受,身爲一個領隊,她需要做的是幫助每一個隊員穩定好他們的心態與狀態。
“小楊,辛苦了。”
“振聰,辛苦了。”
“小高,辛苦了……你別哭啊,小高。哎小高……”楊冰音看到高山平突然掉眼淚,慌得手足無措的,連忙從一旁抽出兩張紙巾,想要幫高山平擦掉眼淚。
高山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即便是剛纔被擊殺的時候,依然是渾渾噩噩的,沒感覺到什麼實感。可是一回到休息室,看到正在等待選手們歸來的後勤人員們,聽到楊冰音溫和的安慰,情緒一下子就繃不住了,崩得稀里嘩啦的。
“對、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以爲可以、可以交換的……我可以逃走,拖時間……我沒拖到……”高山平接過紙巾粗暴地擦了擦眼睛,捂住鼻子和嘴巴,話也說不完整,又是兩行淚水從眼角流出來。
姜沐拎着鍵盤包,是最後一個走進休息室的選手,剛好看到了高山平情緒大崩潰的全過程。
她連忙放下鍵盤包,抽了兩張紙巾走過去,一邊輕拍高山平的後背,一邊給他細心地擦拭着眼淚:“不是你的問題,飛羽隊最後四包二,你們已經拖得足夠久了。
飛過去是我的選擇,在你提出建議之前我就打算exchange了。就算你不打字出來,我也會傳音給隊長讓他們協助我控制追獵紅脣。
今天的比賽,是我的競技狀態有問題。沒有試探出追獵紅脣的底牌,對線期也被她壓制了、滾起了雪球,最後飛過去也沒能壓制住她,我需要做出自我檢討。”
姜沐的狀態好不好,鄭語是最清楚的。
就憑夜色妖魅在車輪戰上戰勝追獵紅脣奪下的一分,還有那一箭,彷彿奇蹟一般的預判一箭,要說她的競技狀態不好,那就沒幾個人的狀態是好的了。而且相比起追獵紅脣對夜色妖魅的壓制,其實同樣身爲指揮的吳文長對鄭語自己的壓制要更甚一些。
追獵紅脣能夠帶動起節奏,她的前期壓制力只是錦上添花的作用,真正畫龍點睛的,還是飛羽隊的戰術設計或者說吳文長的戰局掌控能力。
這種一環扣一環的節奏,一步快、步步快。如果不是夜色妖魅連續不斷的出色發揮,光魯隊早就被對面的節奏雪球壓垮了。
鄭語還是第一次嚐到被人搶着接過自己的鍋的滋味,而且還是姜沐這樣的小女生,內心深處的大男子主義作祟,總有些不是滋味。正當他想要出聲說些什麼時,吳振聰和楊雲超都搶着嘩嘩搶起了鍋,真是讓他哭笑不得。
“都不關你們的事,是我沒打好。我特麼的拿了個鎮國和對面一個沒鎮國的打發育,還沒壓得住他。最後團戰之前進野區,我應該騷擾一下對面的,就不用被提前分割……”
“我的鍋,是我的鍋……”
“是我菜,是我太菜……”
好端端的分鍋大會,莫名其妙地變成了搶鍋大會,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光魯隊贏了,鬧哄哄的在這裏搶功勞呢。
“行了行了,都搶起鍋來了。一個個的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你們有資格背鍋嗎?”光魯隊的教練呵斥着衆人,突然嚴肅地、一本正經地說起了大實話來:“你們以爲背鍋這玩意兒是你們想背就能背的麼?那都是要分部門、論資排輩的好吧。
我求求你們,多上論壇微博貼吧看看好吧,鍋這種東西都是先分給我們料敵機先、運籌帷幄、高瞻遠矚、勤勞精明的戰術部的。在戰術部裏,也只有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文韜武略、英俊瀟灑的、你們的教練,我,才能獲得最多的讚美與最高的殊榮。
至於你們這些打比賽的隊員,啊,也只有鄭隊這種身份、這種級別的人可以勉強來跟我搶一份。特麼的連稿子都是老子給他安排的,那手筆,一看就是官方發言了。什麼比賽沒獲得勝利,主要原因在我。
這是什麼?這是一種重要性的體現,這是實力與人氣綜合象徵,你們懂嗎?
你們去看看,賽後選手接鍋的分佈,頻率最高、次數最多的那幾個都是誰?黑子最多的都是誰?排第一的,戰神戰火不熄;排第二的,月神蒼月。後面繼續數下去,風神、影神,這是排面,你們懂嗎?
年紀輕輕的不學好,就會出來搶鍋,就尼瑪離譜。”
光魯隊衆人都被他們教練的“神奇論述”整得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圍觀的工作人員們已經被逗得樂不開支了。
連楊冰音都笑得捂着肚子,一巴掌拍在了這位奇葩教練的後背上:“你一個高中畢業的,還才高八斗、學富五車?還英俊瀟灑,你也不照照鏡子。”
“修辭手法,你懂嗎?誇張,就是浪漫。像我這種浪漫的大叔,很多小女生喜歡的。”某奇葩還擺了個pose,左手往下巴比劃了一個運動品牌標誌,氣氛馬上變得爽快了起來。
“都別扯淡了,準備一下,還有新聞發佈會。又不是沒輸過,輸了,回去好好覆盤,下一次就贏回來了。”鄭語第一個收拾好情緒,出聲拯救了歪掉的樓。
光魯隊衆人也正經了起來。
輸了,好好覆盤,下次再贏回來。這不是光魯隊衆人第一次聽到類似的話,可是類似的話,能讓他們產生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已經好久沒有嘗試過了。
那是一種失敗中孕育着生機,悲傷中充滿了希望,彷彿在面對着黎明前的黑暗一般的莫名其妙的矛盾情緒。
輸了。再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