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痛片的藥效開始起效，厲夜廷頭痛緩解了些許，才又朝無憂道：“給我媽打電話。”
“太太她這個時間應該在忙吧？”無憂猶豫了下。
“打。”厲夜廷微微皺着眉頭回道。
無憂沒再多說什麼，拿起手機撥通了傅伽的號碼，撥通之後開了免提。
約莫十幾秒後，傅伽那邊接通了：“喂？”
厲夜廷斟酌了下，低聲開口道：“媽，是我。”
“這幾天如煙是不是在你那兒？”
“是啊。”傅伽怔了幾秒，纔回道：“蘇家老太太不是八十大壽就要到了？蘇家請了我們這邊一個設計團隊給她做生。”
“你也知道，如煙和蘇家因爲......天承的事，鬧僵了有幾年了，如煙這孩子也挺可憐的，她到我這兒來，請我幫她一個忙，她想親自參與設計會場的事情，想趁此機會讓蘇家老太太原諒她，我就同意了。她租的房子離我有些遠，所以這幾天就住在了我這兒。”
厲夜廷沉默了會兒，笑了下，道：“怎麼年紀大了，心也變得這麼軟？”
傅伽一時沒說話。
蘇如煙和厲夜廷從小到大都是朋友，傅伽看着他們長大，作爲一個長輩，心裏多少有些明白蘇如煙是什麼品性。
半晌，才低聲回道：“夜廷，我就你這一個兒子，我做這些事情自然是站在你的立場來考慮的。”
“我知道這幾年來，你心裏一直都不好受，我做母親的，能替你給天承多補償一點兒也是好的，如煙以前是天承的女朋友，我唯有對如煙好一些。”
“你若是喜歡如煙也就罷了，讓她嫁給你，你代替天承照顧她也好。可惜，你對如煙沒有男女之情。”
他從來不知道，傅伽心裏的這些想法。
傅伽一向都是剛烈的性子，做事比男人還有決斷力，不像別人的媽媽那麼溫柔。她對他從來只有嚴厲和高要求，也從來不曾對他表達過母愛。
就連當初她和厲衡離婚時，也是冷靜得可怕，向當時年僅十四的他清楚分析了他跟着她的利弊之後，毫不猶豫直接放棄了他的撫養權，將他推給了厲衡。
他甚至有一段時間覺得，自己不是她的兒子，而是一件她買來的明碼標價的商品。
這種情緒曾一度影響着他，讓他的性情不由自主變得暴戾。
安桐的事情出了以後，傅伽的性子雖然變得柔和了些，卻愈發不喜歡和他交流，母子兩人一年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厲夜廷知道她是因爲厲衡成爲植物人的事情在責怪他，覺得他沒有盡到一個做兒子的責任。畢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十餘年的丈夫，傅伽雖然嘴上不肯承認，但對厲衡多少有些感情。
傅伽恨很多很多人，包括傅遠山在內，她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活在恨意之中。
傅辭和朝暮訂婚的時候，傅伽特意回來和傅遠山大吵了一架，她說就是因爲傅遠山當年逼着她和厲衡結婚，纔會導致後面這麼多的悲劇，她埋怨傅遠山不僅操控她的人生毀了她的人生，還要繼續毀掉傅辭。
傅伽當時當着一大家子人發泄着這些情緒的時候，誰都沒有說話。
厲夜廷也以爲，傅伽對自己只有恨意，但是沒想到，她竟然一直都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在替他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