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看向蔣依依的眼神十分不善,“這個女人從出道開始就說謊成性,只是之前一直沒有實錘,現在終於被人給錘死了,還妄圖用這些假故事來博取別人的同情!”

    蔣依依看着記者的表情,發現她對自己的討厭,不像是一朝一夕能夠形成的。

    “那個,我能問一下嗎?”她插話道。

    記者雙手環在身前,擺出拒絕的姿態。

    但蔣依依還是問道:“或許,你是我的黑粉?”

    記者哼一聲,下巴都擡到天上去了。

    看對方的態度她就明白了,記者不是自己的黑粉,她接着問,“你是顧老師的粉絲?”

    記者的粉絲屬性被戳穿,一下子慌亂起來,但還是本能的回懟了一句,“你不配叫他顧老師!”

    蔣依依沒有生氣,只是瞭然的點了下頭,自己果然沒有猜錯。

    攝影師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你現在是在工作,別把自己的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

    記者不服氣,“我沒有!我只是合理說出我的懷疑!難道你不覺得她說的這個故事,真的很離譜嗎?!”

    攝影師正想給記者解釋,蔣依依就對胖子做了個手勢,出聲道:“沒關係,懷疑是正常的,我之前也懷疑過,我所經歷的這一切是不是虛假的。”

    胖子在自己的手機上劃拉了兩下,遞到記者面前。

    蔣依依示意她看手機,“不過你看看就知道了,這些都是證據。”

    手機裏,是她提前讓胖子找人去家裏面拍攝的照片,照片中是她五年前第一次去醫院檢查時候的報告,還有這五年來多次複查之後的報告,能夠清楚的看到是在市裏面最好的醫院檢查的,她心口疤痕的照片也在其中。

    而且照片看上去其實比剛纔他們看到的還要嚇人,五年前疤痕纔剛剛癒合,只是一眼就讓人瘮得慌。

    在報告上,明確的寫着她當時的懷孕情況,還有她心臟的情況,能夠把孩子生下來,大人還平平安安的,簡直可以說是個奇蹟。

    甚至在要生產時,醫生還下了張病危通知書,通知書的照片也在其中。

    五年來,她一直在複查身體狀況還有失憶的狀況,兩年前她的腦中已經沒有淤血了,但記憶還沒有回覆,心理醫生出了一張評估報告,她是因爲逃避不想要回想起以前,所以纔會失憶。

    最近的一張檢查報告還是半年前的,當拍攝開始忙起來以後,她很久沒有去醫院了。

    反正她現在身體健康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失憶的問題也就順其自然了。

    而且醫生都說她是因爲不願意想起纔不想起,她不想要去強迫自己,現在這樣的生活,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攝影師湊到記者旁邊和她一起看,胖子和小林也都圍了過去,四個人看得專心致志,還不時的皺一下眉,特別是看到五年前還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的照片時,四個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二十分鐘之後,四個人看完了,同時長出一口氣。

    事情儘管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但變相的看了一個人九死一生的情況,再加以想象,都會覺得心情沉重。

    胖子和小林都是知道她失憶的事,但不知道以前還有這樣的波折,當時對她都更心疼了。

    記者重新坐回位置上,不好意思的咳了一聲,“我向我之前對你說的話道歉,是我武斷了,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隨便污衊你。”

    對方的態度改變了很多,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之前對蔣依依的那些看法,是不是先入爲主了,其實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樣?

    蔣依依大方的一笑,壓根沒有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和網上鋪天蓋地的謾罵比起來,記者剛纔說的話,已經很講文明講禮貌了。

    攝影師還拿着手機在看,“我可以把這些拍下來嗎?到時候也打消一下其他人的懷疑。”

    蔣依依頷首,“當然可以。”

    她把這些東西找來,本來就是有這樣一個目的,現在攝影師主動提出來,對她當然更好,“不過這些要是全寫出來,別人可能會說你們在洗白我。”

    還沒等攝影師說話,記者就直接義憤填膺的說道:“我們只是在講事實,用的絕對是客觀公正的語氣!無知的人才會說我們洗白,難道知道真相不好嗎?”

    攝影師也贊同的點了點頭,和之前跟她說,可能會把她往渣女方向打造的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蔣依依對他們只是報之一笑,一直是榮辱不驚的狀態。

    記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重新坐下以後立馬岔開話題,“你現在想要找回記憶嗎?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當初是誰給你留下了心口上的疤,那個人肯定是想要至你於死地啊!想起那個人,然後把他繩之以法不好嗎?”

    或許是記者的本能,儘管現在她已經是個時尚記者了,但想要挖出真相的心情還是存在的。

    蔣依依愣了一下。

    很多人都問過她,想不想要找回記憶,想起她曾經經歷過的事,還有兩個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

    她都是回答的順其自然,現在這樣的生活就挺好的。

    記者問的,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她想不想知道,那些遺失在記憶深處的人是誰。

    這句話,就像是觸動了她心中久沒有顫動的一根心絃,彷彿醍醐灌頂,她找到了一直埋藏在她心中,或許說被她刻意忽略到的事。

    她怎麼可能不想?

    直視着記者焦急的眼神,她苦笑一下,“想的,但你有沒有想過,我或許就是因爲覺得自己死了,所以才選擇忘記呢?”

    經歷死亡的痛苦,足夠讓一個人去選擇忘記。

    如果要重新記憶起來,一定是死亡的痛苦先回來。

    記者愣了一下,神情複雜,最後沒有再問,只是說:“我想這些已經足夠了,一篇簡短的採訪,也能震撼到所有人。”

    互道辛苦之後,記者帶着自己的錄音筆離開了,她還要回去整理稿子,想想要怎麼潤色。

    蔣伊一,不,應該是蔣依依這個女人,真的有種別樣的魅力啊,接觸之後,她居然都不討厭她了。

    蔣依依……

    記者停下腳步,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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