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孟川最終還是向後退了一步,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說道:“葉阿姨,我叫……江川,是葉童的朋友,難道您之前認識我?”
孟川生怕自己說出自己的姓氏,葉璇便能猜到自己與他的關係。所以索性以江北祥的姓,放在了自己的名前。
孟川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並無太多波瀾,但是仔細一聽,還是能聽出他聲音中的顫抖。
葉璇並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她一直死死盯着孟川的臉,尤其是在那些像孟星河的五官上停留目光,看得幾乎出神。
“江川?你……你當真不姓孟?”葉璇聽聞他並不姓孟,臉上難掩失望之色,但更多的還是驚愕。
因爲察覺到孟川退後一步,葉璇也知道自己與人家初次見面便要摸人家的臉,確實是有失體統。
於是她自嘲一笑,搖搖頭又打量了孟川幾眼之後才道:“真是對不起了,你長得好像我一個故人,阿姨剛纔一時沒有忍住,怕是嚇着你了吧!”
“沒有,阿姨……”孟川笑笑。
孟川雙目一直沒有離開過葉璇,自己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種親情的血脈力量以及一種溫柔的感覺。
這種感覺,自己從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過,它只屬於母親。
只是孟川現在卻不打算將自己的身份挑明。
葉璇戀戀不捨地看了孟川幾眼之後,這纔看向葉童,疑惑地說道:“小童,話說回來,你爲什麼會在這裏?還有,小川說他是跟你來到這裏找我的,你找我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嗎?”
葉童被剛纔孟川的話所驚愕,她沒有想到這麼大好的一個坦承自己身份的機會,孟川竟然否認了自己是此葉璇兒子的事實,反而是給自己胡亂起了一個姓氏,連自己姓孟都不願意說出。
顯然,孟川並沒有打算與葉璇相認。
可是這又是爲什麼呢?
就在葉童思索這些事情的時候,葉璇剛纔的話將她從思緒之中拉了回來。
見葉璇發問,沒怎麼撒過謊的葉童連忙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這個嘛,二姑我來確實是找您的……”
“我……我今天不在武館練功,想着很久沒有跟您一起喫飯了,所以就過來找您,想等您燒香拜佛之後一起下館子呢。”
“哦,原來是這樣。小童你也真是有心了。”葉璇點點頭笑着說。
隨即,葉璇又看向孟川問道:“小童,咱們去喫飯,你這朋友也跟着一起去嗎?這孩子我看他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和感,似乎與我有緣,不然一會兒咱們一起用餐吧!”
“我……”孟川萬萬沒有想到,母親竟然會主動邀請自己一起喫飯。
就在孟川想着自己如何脫身的時候,葉童咬着下嘴脣思索了片刻,突然開口道:“好呀二姑,江川早就聽聞過您的名號,一直特別崇拜您的。這次跟我過來就是想見你一面,既然您願意,那咱們就一起去喫飯吧!”
“呃……好。”孟川愣了愣,隨即點頭答應下來。
孟川看了看葉童,便發現葉童對自己眨了眨眼睛,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看着卻極其可愛。
孟川不由得會心一笑,心說,自己這小表妹,還真是有點兒意思。
接着,葉璇說自己還沒有燒完香,便讓孟川和葉童在正殿外稍作等待,等自己燒香唸經完畢之後,便立馬動身去用餐。
待到葉璇走後,葉童湊到孟川身邊,用異樣的眼神打量着孟川,說道:“真是沒有想到,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你竟然就這麼放手了,沒有跟我二姑說你與她的關係。”
“我倒是很好奇這是爲什麼,剛纔你要是開口承認是我二姑的孩子,看我二姑的樣子,她百分百會相信的。”
孟川自嘲一笑,點點頭道:“我當然知道她會相信,但是就是因爲她會相信,所以我纔不能承認。”
“你也說了,葉老爺子不會認我爲葉家的子嗣,而母親又如此掛念我,我要是真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她難免要回到葉家鬧上一番。”
“到時候事情該如何收場?我是希望葉家服軟,口是心非的讓我回到葉家,還是希望我母親和葉家絕裂,跟我回到南江呢?”
說到這裏,孟川臉上表情略帶苦澀:“我跟葉家確實是有血脈關係,但是並無親情可言。這葉家,我回不回都無所謂。”
“但是我母親不一樣,她生在葉家,長在葉家,我不能讓她因爲我就離開葉家,離開京城。”
“到現在我還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個事情,在我想到辦法之前,或許瞞着她纔是最好的選擇。”
之前孟川沒有打算跟葉璇相認,是害怕葉璇如葉海所說的那樣,對自己是懷恨在心,根本不願意認自己的。
但是通過葉童之口,孟川瞭解到自己母親這二十多年來一直掛念着自己之後,這個顧慮雖然沒有了,但是新的顧慮也來了。
自己與葉家關係勢同水火,還有着當年大橘險些將葉家滅門的矛盾所在。如果自己坦誠身份,完全是將自己母親夾在中間,難以抉擇。
與其如此,孟川倒覺得還不如有一個憎恨自己的母親,這樣自己倒也能徹底斷了念想,與葉家徹底決裂,一了百了!
反倒是目前這種情況,才最爲棘手。
到底何時跟自己母親相認,恐怕還欠缺時機。
葉童冰雪聰穎,自然明白了孟川在顧慮什麼。瞬間,她對孟川的看法也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改變。
之前葉童以爲孟川就是一個看重葉家勢力過來攀高枝的廢物而已,可是如果孟川真的如此,剛纔又怎麼會放棄如此一個大好的認親機會,而是爲了自己的二姑考慮,不想讓她難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