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誠迴應給她的,仍舊是毫無聚焦的眼神,彷彿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夜汐染輕輕將兒子擁在懷裏,用力閉上雙眼,將眼中的水光狠狠壓回去,讓跳亂的心平靜下來。

    不管怎麼說,孩子能有反應是好事,她不能奢求太多。

    周南鈞說得對,只要堅持不放棄,孩子一定會恢復健康的。

    從墓地出來還不到中午。

    夜汐染帶着誠誠剛上出租車便收到了警察的電話。

    對方很客氣的請她到警局處理糾紛……

    不用腦子想都知道是誰的手筆,她連生氣都懶得,乾脆給周南鈞的律師打電話,讓他去處理這件事。

    以前她就是太蠢,這種無意義的事也非要親自去解釋,纔會受那麼多屈辱。

    現場有好幾個攝像頭,把當時的情況記錄的清清楚楚,不管慕溫萱受多重的傷,都跟她沒關係。

    重要的事那麼多,沒空陪他們玩幼稚又無聊的遊戲。

    誠誠今天的反應很讓人驚喜!

    夜汐染計劃先帶他回酒店,喫飯、睡午覺,下午去醫院做個檢查,看看情況是否有所好轉,沒想到在酒店門口遇到大把記者。

    見到他們娘倆下車,記者一窩蜂似的圍上來。

    去墓地祭拜老人,夜汐染出門時壓根沒想着帶保鏢,見到這樣的場面,她瞬間就慌了。

    攝像機、照相機、手機在他們兩個人眼前晃,她本能的將誠誠緊緊護在懷裏,防止他磕到頭,自己卻被磕紅了額角。

    “夜小姐,請問這個孩子是周先生的私生子嗎?”

    “傳言說您跟周先生結婚是迫不得已,並不是心甘情願幫他養孩子,是真的嗎?”

    “有人說孩子的生母身份低賤,見不得光,周家人到現在都不認他,是真的嗎?”

    記者們混亂的問着問題,真真假假,有猜測有推論……

    殊途同歸,每個問題的侮辱性都極強!

    記者擋着路,大有不問出答案不罷休的架勢,夜汐染抱着孩子跟本闖不出去。

    明明一直對外界幾乎沒有反應的誠誠,攥緊夜汐染的衣服,將頭埋在他的心口,漸漸開始發抖。

    感覺到孩子的異樣,夜汐染急了,不管不顧的往前闖。

    記者們還在拼命攔着她,根本不打算放她離開。

    她越是努力往外闖,記者們就圍的越緊。

    抱着攝像機的記者被後面的人撞了一下,一個趔趄,機器狠狠砸向了誠誠的後腦勺。

    夜汐染迅速擡手護住誠誠的頭,手背卻被攝像機砸出一道血痕,從手指延伸到手腕,慢慢滲出鮮血。

    前面的記者見狀微微有些心慌,可是後面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仍舊不遺餘力的往前擠……

    聞聲而來的酒店保安衝過來,強勢劈開人羣,清出一條路。

    夜汐染趕緊護着孩子快速跑進酒店,鑽進電梯。

    誠誠一直在發抖,這讓她很不安。

    將孩子放到沙發上,夜汐染才發現他的小臉白已經沒有血色,眼睛直勾勾的盯在一處,甚至不會眨眼。

    “誠誠,你別嚇媽媽,你怎麼樣了?”夜汐染慌亂的捧着孩子的小臉問道。

    誠誠仍舊是那個樣子,給不了她迴應。

    他身上抖得越來越厲害,嘴脣已經從原來發白的顏色開始泛紫。

    夜汐染徹底懵了……

    她抖着手拿出手機,撥通了周南鈞的電話。

    正在開會的周南鈞聽到夜汐染帶着哭腔、慌亂不堪的聲音,顧不得多想,冷着臉衝出了會議室。

    他就在酒店樓下的會議室開會,幾分鐘就推門進了屋。

    “小叔,誠誠不對勁,好燙,他的身上好燙……我不知道怎麼辦……”夜汐染抱着孩子,慌得語無倫次。

    但凡遇到誠誠的事,她完全淡定不下來……

    “跟上!”周南鈞接過誠誠,快步往外走。

    外面的記者還沒散去,他們走出酒店的瞬間便要圍上來。

    周南鈞的行事作風素來強硬,沒有給他們半點機會,保安和保鏢一起出手,遠遠地就將他們攔住。

    司機把車子開的又穩又快。

    周南鈞一手抱着誠誠,一手將發抖的夜汐染按在懷裏。

    她目光始終定在孩子的小臉上,緊張的注意着他的臉色變化。

    “誠誠緩過來一些了,你穩一穩情緒,不要自亂陣腳。”

    “……都怪我,我該帶保鏢出門的,我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夜汐染一開口,眼淚不受控的往外掉。

    “不怪你。”周南鈞眯了眯眼。

    夜汐染慌了,他可沒慌。

    記者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找上門,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或者有什麼他們感興趣的八卦。

    到了醫院,夜汐染陪誠誠到病房檢查,周南鈞終於有空看手機。

    微博上,他有個私生子的相關話題炒得火熱,前面的標記彷彿嘲諷似的已經變成火紅的“沸”字。

    周南鈞陰沉着臉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溪南市雖然不是他的大本營,但是敢惹他的人屈指可數。

    他倒要看看誰這麼不長眼!

    醫生給誠誠檢查完,確認他忽然發熱是因爲受到過度驚嚇。

    自閉症的孩子都有他們獨特的恐懼點,誠誠害怕攝像機鏡頭。

    大量記者猝不及防的涌出來,在誠誠眼裏其實是很多個恐怖的攝像頭朝他快速靠近,所以他纔會被嚇到……

    情緒安穩下來,靜養一段時間,就會痊癒了。

    聽到醫生的話,夜汐染更加自責,紅着眼睛坐在病牀邊,緊緊握住誠誠的小手。

    周南鈞走進來,輕輕拍了拍夜汐染的肩膀,將手機遞到她面前。

    “還在覈實是誰散佈的消息。對方做的很隱祕,我的人暫時沒查到。”

    夜汐染看着微博消息,臉色越發陰沉:“不用查了。”

    “你知道是誰?”周南鈞微微驚訝的看着她。

    夜汐染沒吭聲,將手機還給周南鈞,快步走出病房。

    除了慕言沉,還能有誰!

    爲了報復她不理睬慕溫萱的事,就喪心病狂到拿孩子大做文章!

    夜汐染帶着滿身火氣,乘坐總裁專用電梯,一路暢通無阻的殺到慕言沉的辦公室。

    關岳正坐在自己的工位忙着,見到夜汐染滿身戾氣的從電梯走出來,一時間忘記阻攔。

    慕言沉剛看完一個合作方案,辦公室的門驟然被大力踹開。

    夜汐染雙眸赤紅的衝到他的辦公桌前,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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