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老老小小看到消息後,紛紛來到祖宅,指責慕言沉的行事作風沒有節操、毫無底線,並表示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人繼續當家主,給慕家蒙羞。
以前遇到事情,還有慕中傑還可以暗地裏維護他……
現在父子倆都處在牆倒衆人推的風口浪尖上,誰也護不了誰了。
整個過程,慕言沉都坦然的看着面前的排位和燭光,絲毫沒有躲閃。
“從現在開始,言沉就不是咱們慕家家主了。希望在場的人引以爲戒、嚴於律己,回去也好好教育孩子,不要做錯事。”
慕中傑聲音中帶着細小不易察覺的顫抖,給今天的事做了“結束語”。
說罷,他將鞭子小心翼翼放在一旁敞開的木盒裏。
老祖宗留下的鞭子,專打家主掌家不仁、處事不公、作風不正。
慕家近五十年才動這一次。
“言沉啊,希望你以後能好好的,別再做這樣出格的事了。”慕久光帶頭感嘆。
“知錯能改,還是咱們慕家的好孩子。”
“可不,都當爸爸了,以後好好給孩子做個榜樣,把誠誠教好。”
順着慕久光的話,在場的長輩接連感嘆,明明在嘆息慕言沉,卻含沙射影的把慕中傑也拉了進來。
慕中傑沒有替自己分辯,也沒有替慕言沉求情。
慕言沉仍舊跪的筆直,等着他們說夠了,都散了,才從地上站起來。
整個祠堂裏,除了他,就只剩下慕中傑了。
慕言沉看了他一眼,沉默的朝門口走去。
祠堂冷,外面的夜色更冷。
他身上唯一的襯衫後背裂開幾道口子……
冷風迎面吹來,驚起滿身寒意。
等在門口的關岳看到他出來,趕緊扶住他朝停車的方向走去。
“言沉。”
在他上車之前,慕中傑的聲音倏然在背後響起。
慕言沉上車的動作頓了頓,扶着車門,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四目相對,慕中傑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間。
他們父子之間有許多話要說,似乎又沒有任何字句值得拿出來一說。
慕言沉也沒說話,面無表情的上了車。
慕中傑看着車子開出視線,猛的嘆氣。
罷了罷了,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用自己的方式解決吧。
他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了。
車開出去不遠,慕言沉一陣猛咳。
“先生,送您去醫院吧。”關岳擔心的詢問。
慕言沉除了後背的傷口需要處理,病情也該複查了……
“不用。回慕氏……先把事情做完。”慕言沉按了按眉心,露出幾分疲憊。
關岳想要勸他,動了動嘴脣,卻沒找到合適的字句。
慕家,慕氏……
之前的十幾年,慕言沉大部分都耗在這兩個詞上。
付出那麼多,結果全是白眼狼。
“回到公司後,把昨天查到的慕溫萱的行蹤,透露給染染,讓她聯繫警察出手;跟秦婉相關的資料全部發給周南鈞,讓他自己處理……”
慕言沉緩過來一些,看着車窗外寂靜的夜色,語氣淡淡的吩咐接下來要做的事。
關岳認真的應了一聲。
爛事兒太多……
慕言沉好久不跟他說計劃了,他腦袋笨,看不明白他的想法,只能按照吩咐做事……
她和“重傷初愈”的慕中添坐在會所包間,捏着紅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五個滿臉糾結的人。
夜汐染不經常喝酒,除非這種必要的時候。
慕中添將自己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指尖在五個人身上劃過:“半小時到了,給我你們的最終答案。市價的兩倍收購,覺得合適,合同就在那。”
茶几上整整齊齊放着五分合同和五支筆。
五個人互相看了看……
他們都不是慕家人,不用遵守慕家的遊戲法則……
說到底,他們都愛錢。
原本其中四個人就動搖的厲害,聽到兩倍價格收購,立刻起身去簽了。
唯有年級稍大一些的男人坐在原地一動沒動,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那幾個人簽完字,低頭離開。
馮文心裏清楚,他們五個人手中的股權就像天平上的砝碼。
交到誰手裏,決定了這場戰爭最後的輸贏。
雖說慕言沉性格不好,最近醜聞、官司纏身,卻是個不錯的領導者和經營者。
慕氏雖然不屬於他,卻是他付出了半輩子的公司……
他更不願意把慕氏交給慕中添這種人!
四個人簽完股權轉讓協議,律師迅速給他們辦了手續,錢立刻入賬。
得到比原計劃多的報酬,他們自然也不想去計較其他事,開開心心的回家了。
唯獨剩下馮文還在猶豫……
在慕中添開口之前,夜汐染端着酒杯走了過去:“馮伯伯還沒考慮好?”
“慕總真是瞎了,竟然把你這種惡毒女人留在身邊當寶貝。”馮文恨恨的說道。
夜汐染露出風輕雲淡的笑:“英雄所見略同,他的確瞎。”
馮文狠狠一噎。
網上的消息看到了,也很同情夜汐染……
他信那些消息都是真的,但是他認爲慕言沉一定有苦衷。
在他的認知裏,慕言沉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
當初他的女兒大學入學出了狀況,慕言沉知道後讓關岳跟校方打了招呼,問題才解決了……
這事兒直到女兒大學畢業他才知道,慕言沉一個字都沒提過。
試問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成心去傷害自己的愛人?
就算不愛夜汐染……骨肉至親,他也不會捨得傷害自己的孩子。
“馮伯伯,這樣算筆賬。”夜汐染坐到她身邊,將手機中的資料翻出來放在他面前。
“就算你不籤,以我們現在手中的股權,想讓慕氏易主,也不算什麼難事……我不過是想用錢把事情簡單化罷了……”
看着夜汐染手機上的資料,馮文驟然一愣。
一環扣一環的謀劃從幾個月前就開始了,幾乎算計的滴水不漏……
可夜汐染爲什麼忽然着急了呢?
她並沒有錯過馮文眼裏的疑惑,無奈的笑道:“因爲我累了……而且孩子越來越大了,我不希望他看到父母針鋒相對的模樣。大人的新仇舊怨,不該牽連孩子。”
這個理由說的坦坦蕩蕩,馮文反駁不了。
長長的沉默之後,他猛地吐出一口氣:“我有一個要求。”
“馮伯伯請講。”夜汐染壓抑住心頭的喜悅,故作淡定的說道。
“今晚到我家談。”馮文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