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夜汐染心底還是介意的吧……
原本是逼着自己不去想,直到夜汐哲把曾經發生的一幕幕以相似的模樣重新演繹,那種痛苦和絕望再次涌上心頭……
那滿滿的恨意和怨懟,再也藏不住了。
粉飾太平也需要有太平……
掙扎在多事之秋的人,連這種勉強到苦澀的詞都配不上。
夜汐染平靜的查看輸液瓶裏的液體,按響牀鈴,讓護士來把劉雯雯的輸液針頭拔掉了。
與此同時,她也把關岳叫了進來。
事情那麼多,拿出幾分鐘平復心情已經很奢侈了。
“關岳,今天的事有什麼最新進展嗎?”夜汐染眸光平靜的問道。
關岳搖了搖頭:“先生派人去找那名服務員了,目前還沒消息。我們又看了幾次監控視頻,仍然沒找到任何線索。”
“不是服務員,你們找到她也沒用。”劉雯雯無奈的將具體情況又細細的講了一遍。
關岳聽完,跟之前夜汐染的反應一模一樣,有一小會兒是滿臉的茫然的狀態,腦子裏也一片空白。
夜汐染微微蹙眉:“你把所有的視頻發我郵箱,我晚些再好好琢磨琢磨。”
有人動手就一定有破綻,只是目前還沒找到而已……
關岳聞言立刻拿起手機快速操作,將所有資料都發給她了。
走廊盡頭的窗邊,慕言沉靜默的看着夜色,越等心越沉……
夜汐染明知道剛剛說的話他都聽到了,卻沒有出來找他解釋。
甚至都沒有虛情假意的叫他一聲……
因爲他聽到了她的真心話,所以演都懶得演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身後終於有了動靜。
開門聲響起,緊接着是幾個人有些凌亂的腳步聲……
慕言沉捏緊拳頭,心裏陡然緊張起來。
“先生……我們走吧……”
關岳的聲音響起,慕言沉緊繃着神經驟然崩斷,猛的轉頭,目光越過關岳看向電梯的方向。
夜汐染扶着劉雯雯,慢吞吞的朝電梯口走去。
一個腰還沒好完全,一個體虛,遠遠看上去就是兩個病號……
按了電梯按鍵後,夜汐染緩緩轉頭看向了他們這邊。
太遠了,看不清表情……
她只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專注的等電梯。
慕言沉抿緊雙脣,快步走了過去。
在電梯門合上之前,他的猛然擋在中間,走進去的同時用力將夜汐染拉進懷裏。
劉雯雯愣了愣,茫然的看向夜汐染,卻發現她的表情毫無波瀾,彷彿都是她掐準的一樣。
反應和動作明顯慢半拍的關岳在電梯再次門關上之前一溜小跑的擠了進來。
見電梯裏的某一對“撒狗糧專業戶”已經抱成一團了,他不得不扶住搖搖欲墜的劉雯雯。
夜汐染能感覺到慕言沉身上翻滾的火氣,也清楚他爲什麼生氣,可是她卻不想主動開口說話。
看着他們兩個彆彆扭扭的樣子,劉雯雯偷偷給關岳使個眼色,讓他勸架。
同是“助理”,關岳瞬間就領會出了她的意思……可是他在腦袋裏搜尋了半天,愣沒找到合適的臺詞。
四個人沉默的走到停車場,慕言沉一言不發的把夜汐染塞進副駕駛,開車就走了。
“你剛剛爲什麼不說話!”劉雯雯氣得跺腳:“慕言沉現在氣成這個樣,染染一定會喫虧的!”
“沒用的玩意兒!”劉雯雯坐進去後,還不忘了嫌棄的瞪他一眼。
關岳只能選擇接受這句傷害面兒極大的嫌棄。
邁巴赫行駛的很平穩,慕言沉和夜汐染一路都是沉默的。
把車開進秦山別墅的車庫停好,他沒有立刻下車,而是側頭,目光略顯陰沉的看着夜汐染。
已經是凌晨了,家裏除了值班的門衛和保鏢都休息了,只有微弱的燈光環繞在四周。
慕言沉的眼裏也只有那麼一點光亮。
“你今天對夜汐哲說的話,是真心的嗎?”慕言沉冷聲問道。
在他開口的瞬間,夜汐染眼中的光亮明顯閃動了一下。
她微微嘆氣:“這件事,我沒什麼要解釋的,也不會覺得說錯了……都是事實……”
“事實?”慕言沉眼裏倏然涌出不真切的火光。
他緩緩湊近夜汐染,倏然動作,將她拉進懷裏的同時,骨節分明的大手按在她的心口。
“你的心是石頭嗎?”說話間,他的掌心緩緩收緊。
夜汐染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曾經她的心全部都是軟的,可是裏面裝着一顆石頭久了,磕磕碰碰,傷的地方太多,傷口反覆結痂脫落,慢慢的……
她的心也不是每一處都柔軟。
偶爾她也會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變成石頭了,冷硬的杵在那……回過神又能清晰的感覺到它在跳動……
就像今天說夜汐哲的時候,她不是順口撂狠話,而是打心底裏覺得跟當初一模一樣的噁心。
慕言沉看着她堅定且平靜的雙眸,再也忍不住滿心的苦楚,將她按在座位上,帶着要將她揉進骨頭裏的狠勁兒要了她。
車裏相對狹小的空間並不耽誤做想做的事,可卻會讓原本身上就疼的人更加痛苦。
慕言沉衝擊的力道很大,夜汐染原本腰傷就沒好,這會兒疼得她眼淚忍不住往外涌。
而比起身體,她的心更是痛苦煎熬。
相似的場景,將她心中的牢籠全部打碎,努力困住的痛苦沒有了束縛,露出猙獰的獠牙,撕扯着她的心。
他們的第一次,也是類似的場景……
此刻的慕言沉和那時一樣,只拿她當個發泄怨恨的工具。
夜汐染抑制不住的恐懼,也無比厭惡。
一番劇烈的折騰之後,她意識漸漸消散,徹底暈了過去。
慕言沉輕吻着她緊閉的雙眸,痛苦的摟緊她軟軟的身體。
他很想問問她,究竟怎麼樣才肯讓過去徹底過去。
道歉,贖罪,彌補……要命他都給……
可是她卻一直關着心……他還能做什麼?
……
夜汐染從睡夢中醒來時間已經不早了。
有些陰天,看起來沒那麼明亮,也沒人朝她,她就多睡了一會兒。
因爲前幾天慕言沉過分的舉動,她又被迫在牀上多躺一週腰才徹底好了。
他雖然天天回來,早出晚歸,兩個人見不到面,也沒有過正常的交流。
就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樣……
只是現在她的心裏有了別的事,沒有當初那麼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