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林小婉籃子裏裝的是什麼，幾匹布是什麼布，總歸都是要惹人羨慕嫉妒恨的。
一般買布都是算好扯幾尺，頂多拋個兩公分，她倒好，直接按匹來買，再怎麼不清白的人都能知道，她和趙繼科手上，絕對不只有分家得的那三兩銀子。
“趙孟氏，你們家老三的底子好厚啊。”有眼紅的人，特意跑去找了孟氏使禍。
“什麼意思？”孟氏沒反應過來，農忙雖然結束了，但一些收尾的工作沒那麼快完，他們家良田多，今年又收成好，他們先前曬的谷，都得再細緻的曬一遍，再篩出空谷，收入糧倉。
跑來爛禍的女人看着篩穀風車面前擺着的金燦燦的穀子，一臉豔羨，過去抓了一把，看着粒粒飽滿的穀子，心裏別提堵得有多難受了。
“你不知道啊？”婦人眼神閃了閃，欺進孟氏壓着聲音問她，“你小聲告訴我，我絕對不會傳出去的，你們家老三到底給趙繼科留了多少底？”
孟氏一臉莫名其妙，瞪了婦人一眼，“你到底是在說什麼的鬼東西？梁氏，你要是不想說就滾吧，別礙着老孃忙活。”
當誰是傻子啊？這老婦一看就沒安心想挑事，一個勁的吊她胃口呢。
被叫梁氏的婦人被噎了一下，又被孟氏一把推開，心裏把孟氏罵了一頓，臉上卻賠着笑，“我這不是被驚着了嗎？”
她瞥了一眼孟氏，“你是不知道啊，今天林小婉搭着村長的牛車去縣城了，買了一籃子的東西回來，還有……”她伸手比了個四，特別用力的強調，“四匹布，妹妹，四匹布啊！”
四匹布？
孟氏張大了嘴，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說的可是真的？”
“這還能有假，大傢伙都看到了，蔡豆花還因爲伸手去掀了看，手都被你那個‘好侄女’掰折了呢。”梁氏見孟氏那樣，興奮的聲音不自覺都高了幾分。
在竈屋裏煮豬食的趙月梅聽着聲音跑出來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孟氏咬牙切齒的擼起衣袖衝出了院子。
剛剛她似乎聽到了‘林小婉’三個字？
想了想，她扔了火鉗就跑去正屋那邊找趙老太太。
“奶，我伯孃氣呼呼的跑出去了。”對於她這種走過一趟鬼門關的人來說，只希望日子能平淡安穩，別再起什麼波瀾了。
“你這賠錢貨，連你伯孃都要管嗎？”趙老太太沒好氣警告了趙月梅一眼。
“奶，我聽着梁嬸子提到‘林小婉’，怕是她來爛禍，挑起大伯孃去找林小婉麻煩的。”趙月梅如今確實不是原來的趙月梅了，對趙老太太嘴裏的‘賠錢貨’三個字時，已經無波無瀾了。
反正說一句也不會少塊肉，她奶愛叫就叫唄。
再是賠錢貨，那也是趙家的孫女，先前她鑽了牛角尖，還想燒死她奶呢，等她從宗祠裏放出來，她奶雖然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到底也沒有弄死她，也沒有給把她送去周家灣，她娘那裏。
趙老太太已經躥起來了，經過趙月梅時瞥了她一眼，“好好看着火，豬食要是煮糊了，那你就吃了。”
哼！
冷哼一聲，趙老太太連忙追出門去了，嘴裏不耐煩的嘟囔，“林小婉、林小婉，咱們老趙家就擺脫不了這個賤丫頭了嗎？”
四匹布？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洗得失了原來顏色的衣裳，她從來沒做過新裳，都是撿趙月春、趙月夏的舊衣裳穿……
“最後再一次，若還是不行……，那我就離開樂吉村！”等看着趙老太太也出去了，她追到院門口，看着她的背影暗自握緊了拳頭。
趙月梅疑惑的看了兩眼趙月秋，默默回竈屋看火去了，趙月秋這些日子越發不愛理人了，有時候給人感覺很不舒服。
林小婉將圍觀的人送走後，關了院門在家裏歸置東西。
趙繼義邁着小短腿跟在她屁股後面跑進跑出的。
除了布和喫的，就是一些爲中元節準備的東西了，今年他們家有兩個‘新客’要回來。
這裏的習俗是過世三年內的是‘新客’，七月十四回來，超過三年的是‘老客’，七月十五回來。
除了準備祭品、紙錢、香燭，她還特意買了一掛炮仗，這是祭了‘新客’之後，用來熱熱鬧鬧送他們走的。
“林小婉，開門！”林小婉正想到許秀娥和許來運心情惆悵呢，院門外突然傳來孟氏的叫門聲。
她懶得搭理，將爆竹裝好拿去裝穀子的大木櫃裏，聽說這樣能防止爆竹受潮。
“林小婉，老孃知道你在裏面，快給老孃開門。”孟氏在外面將門砸的‘嘭嘭’響。
本來她從家裏衝出來，到半路清醒了有些打退堂鼓了的。
她平時小肚雞腸愛計較，沒什麼膽量又不太有腦子，有什麼事都是仗着趙老太太，但如今趙老太太‘慫’了，任她怎麼慫勇都慫勇不動了。
四匹布啊！她一年到頭也扯不了幾尺布，林小婉那個小賤人可倒好，一買就是四匹！四匹啊……，唉喲，心娥子好痛。
她大兒子大虎早就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四匹布拿出去，那絕對有排面。
不僅是布，今天她非得將這院子翻個底朝天，他們老趙家的銀子，沒有給林小婉這小賤人禍禍的道理。
跟着她回來看戲的梁氏嗤笑一聲，“那小丫頭怕是心虛不敢開門。”
孟氏一想，肯定是的。
左右看了看，沒找到什麼東西，她乾脆提了提褲腿，一腳踹了過去。
“嘭！”
“嘭……”
林小婉東西收好了，站在堂屋門口用力呼了口氣，拎了趙繼義到她房裏，給他一塊糖讓他在屋裏玩，轉身出去時，她指關節壓得‘啪啪’響。
經過院子，她順手抄了一根棍子。
孟氏踹了幾腳，越踹越有底氣，看着門框晃了晃，她得意一笑，又是一腳用力踹出去……
“啊！”
院門猛的從裏面拉開，她一腿踹空了，來了個一字馬，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啊……”
扯到筋的痛她還沒來得叫罵，腿被打了一棍子，發出一聲嘎嘣脆的‘咔嚓’聲，她再次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然後，被拎着扔了出去，打了好幾滾才停下。
爛禍的梁式：“……！”
林小婉扭頭過來，她嚇得一個機靈，“我、我、我是跟着來勸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