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太抱着趙繼義放聲痛哭。
林小婉用力吸一口氣，退開走到窗前。
是那種木格窗，推不開的，用碎布糊起來的窗，破破爛爛的。
恰巧看到外面有一隻花公雞昂首挺胸的掂着爪子從院子裏穿過，看上去像一個自稱盜亦有道的盜賊，一邊自鳴得意，一邊又賊頭賊腦的。
“咯咯咯……”
沒一會兒，它就追的一隻母雞咯咯叫的從院子另一邊穿院跑過。
呵呵。
林小婉笑了。
她錯了，不是什麼盜亦有道而是採花大盜。
身後的哭聲，震聾發聵。
趙繼義和餘秋了生倆小傢伙也加入了暴哭的行列，就是那種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哭，但就是想哭的乾嚎。
林小就感覺身旁多了個人，她都沒擡頭看，只努了努嘴說道，“趙繼科，你說我要是住着大宅子，這個會不會被人拿來說事啊？”
“不會。”趙繼科搖頭。
“嗯？”林小婉挑了眉去反仰着去看他。
趙繼科就擡手蓋在她腦門上，“彆扭着脖子。”
另一個在牀上躺着的趙來通扶着牆從房間裏出來，以龜速一點一點往外挪。
趙繼科看到了，就跑出去扶他。
等他們進來，趙老太太已經不再暴哭了，開始哄幾小隻。
等把幾小隻哄停，趙老太太已經毫無病容，精神抖擻的下牀圍着樂吉村跑上個十圈都沒問題了。
接下來，幾小隻圍着她嘰嘰喳喳的，別提多熱鬧了，她笑出滿臉褶子。
林小婉他們就默默退了出去。
趙繼科和趙來通坐在堂屋外面說話，林小婉和趙月梅她們去了三房外屋檐下坐着，趙月梅和趙月菊有一堆衣服要補，大概是全家有要補的衣服都清理出來，統一補一次。
“你們那麼些客人都走了啊？”趙月菊問林小婉。
林小婉可沒給她們搭把手的意思，就懶懶散散的坐那裏，聽了趙月菊的問話，只晃了晃伸直交疊的腳。
“林小婉。”突然，趙月菊正兒八經的喊她。
“嗯？”林小婉也經她面子，發了個鼻音迴應。
“那些人……你不怕他們嗎？”趙月菊超認真的，還斟酌一下用語呢。
林小婉挑眉，“怕？爲什麼要怕他們，大家都是肩膀上扛一個腦袋的。”
趙月菊：“……！”
這樣聊天的話，就沒有聊的必要了。
看着她一臉氣呼呼的樣子，林小婉一臉懵逼，她說錯了？
“我和你說正經的！”趙月菊咬牙切齒的瞪她。
“我哪裏不正經了？”林小婉就很無辜啊，想了一下，一本正經的說道，“大家都是肩膀上扛一個腦袋，我不會怕他們。”
啊，她的脾氣可真是越來越好了，連這種無理取鬧也配合。
趙月菊終於接受了林小婉那隨意說出來的話，並不是隨口胡謅了。
“可是，他們的身份那麼高貴……”
“他們哪裏就高貴了？”
趙月梅打斷趙月菊的追問，還順手打了她一下，“小婉不是說了嘛，大家都是肩膀上扛一個腦袋，他們出身好，也沒有生成三頭六臂啊，怕他們幹什麼？”
趙月梅看上去輕輕的一下，差點給趙月菊拍撲出去，來一個狗啃翔。
“我不是害怕，只是有點緊張，沒準備好，等下次我肯定就能準備好，就不會緊張了。”趙月梅很坦然的說道。
趙月菊給她一個白眼，緊張不是害怕哦？
“等喫完流水席，你願不願意去三味真火幹活？”林小婉突然問趙月梅道。
啊？
趙月菊和趙月梅雙雙一愣，趙月菊直接興奮了，趙月梅心裏也很開心，但表現的很淡定。
“現在鋪子裏生意很好忙不過來嗎？”趙月梅問林小婉。
“沒有。”林小婉搖頭，“讓你去那裏多見見人，多和你春曉姐學着一點，人眼界開闊了，心自然就開闊了，你也就不緊張了。”
“還有我呢？怎麼只叫月梅姐去啊？”趙月菊激動的跳起來，噘了小嘴不滿的說道。
“你啊，就好好在家裏多讀書認字吧。”林小婉晃着腳板看着她。
“爲什麼？”
“怕你會被富貴迷了眼啊，蒼陽縣雖小，也是很危險的。”
“……”趙月菊不服氣的哼哼兩聲，栵着脖子說道，“我纔不會。”
林小婉無奈的聳了聳肩，“有一種會，叫我覺得你會。”
趙月菊氣結，瞪着林小婉說不出話來，林小婉老神在在，絲毫不受影響。
“科哥，林小婉欺負人！”
“嗯，好好被他欺負。”
她竟然向趙繼科告狀，和趙來通說話的趙繼科頭也沒擡的回答她。
趙月菊：“……！”
林小婉得意的吐舌頭，“略略略略……”
趙月梅擔心趙月菊被氣暈，安慰的拍了拍她，“你也是，和科哥告小婉的狀，不是找虐嗎？”
這傻孩子！
“誒……！”林小婉就給趙月梅點了個贊，對趙月菊說，“這就是她可以進城，你不能進城的原因了。”
趙月菊張嘴還想說什麼，卻又自己蔫了下去，氣悶的垂下了頭。
“丫頭們越來越活潑可愛了。”那邊的趙來通好笑的對趙繼科道。
趙繼科笑而不語。
“我以前可沒少擔心。”趙來通卻很感慨，“幾個小丫頭總愛針對小婉丫頭，吃了虧而不自知，還樂此不疲，真擔心哪一天觸到了她的底線，被她無聲無息弄死一個。”
趙繼科擡了擡眼皮，以前的林小婉在他五叔眼裏這麼厲害嗎？
“五叔，你對我和小婉的事知道多少？”趙繼科凝視着趙來通問道。
“哎呀……，現在不用擔心了。”趙來通還沉浸在自己的感慨裏，根本沒接趙繼科那茬，“小婉丫頭完全放開手腳了，真要想死哪個，也不會無聲無息了。”
趙繼科：“……！”
他不想被帶走節奏，但他忍不住。
“五叔，小婉那小胳膊小腿的，能弄死誰？而且，她善良可愛又大方……”
頓了一下，在趙來通開口之前，他又搶着說一句，“要是真有被弄死的，那必定也是我動的手！”
趙來通：“……！”
“你小子……變了。”
“我曾不止一次想弄死趙繼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