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國都，皇宮
“費城郡又有妖蛾子？他們幾個是禍精轉世嗎？”
啓煜帝把沈光中召來，劈頭蓋臉就問道。
“……”沈光中默然無語。
啓煜帝哼一聲，甩手往偏殿去，不容拒絕的要下一局。
沈光中秉承着沉默是金的原則，坐過去，埋頭準備……
“林家那位二小姐大概是不知道她會這麼重要，牽一髮而動全身。”
沉默是金，但啓煜帝是虎，能吞金的虎。
沈光中一副很唏噓的樣子，啓煜帝看的直想笑，他也確實笑了。
“朕雖然早說過，感覺會丟了兩個兒子，可不是丟命。”啓煜帝悠悠的說道。
沈光中斂眸，這話和他說有什麼用？
“聖上爲何會準十皇子出京？”又是讓人覺得你不在意他生死的操作啊。
啪嗒。
落下一子。
啓煜帝也隨手落子，“朕有十四子，好不好的，活着的有十一子，而你只有兩子……你眼瞅着四十了，想納妾？”
沈光中：“……！”
對面這老頭要不是皇帝，他一腳就踢過去了！
管不住你那些子嗣想殘，生那麼多兒子又有何用？瞧這一天天的，不是擔心這個就是擔心那個，還得小心算計，嘖嘖……
沈光中只能在心裏腹誹，表面一派淡然，默默落子。
啓煜帝這回倒沒再扮虎吞金了，於是，倆人又靜靜下棋，只是消停不過幾個來回，沈光中猛地聽到啓煜帝說了一句，“林南風可真行。”
“……”沈光中執子的手一頓，繼而落下棋子，等啓煜帝執子落下時，他才狀似隨意的說道，“若我沈家即將面臨那等滅頂之災，臣定然也會如林老將軍那般不遺餘力的盤算，安排……”
啓煜帝瞥他一眼，“那華容又算什麼？”
“林家長孫女。”
“呵。”
啓煜帝冷笑，沈光中眼觀鼻鼻觀心，林南風老將軍當年的心情，他們都無法感同深受，便不要去揣測了。
當然，他也知道啓煜帝在意的，除了林家與那全能教之間超脫了皇權可控他‘較量’，更是因爲林家那般縝密的謀劃，給林小婉留下了這麼多的人。
去年秋學宴牽扯出來那麼多人和事，還好曹老賊是他提前備了案底的，否則啓煜帝會氣死，再點名他殉葬。
全能教自那次大冒頭，大乾國諸多縣城都發現有全能教活動的影子，啓煜帝自然命楚霆霄清理，但同時被清理的，比他們查到的要多上了許多，然後林小婉手下多了好幾百號人。
啓煜帝心裏會起疙瘩，沈光中是能理解的，不過，“博奕嘛，自然是需要底牌的……”
頓一下，沈光中又補充道，“而小婉丫頭最後的歸宿，不是那方外之地，也會是樂吉村。”
帝王啊，一方面將最看重的和看上去最不看重的兩個兒子都捨出去了，一方面又猜忌……
“哼！”啓煜帝哼笑一聲，“這時候是小婉丫頭，不是林家二小姐了？”
“她是林家二小姐，也是臣學生的繼妹未婚妻。”換個人也許就要大呼惶恐了，可沈光中除了朝臣還是大學儒，不那麼容易惶恐。
“嗯！”說起趙繼科，啓煜帝來勁了，“你那學生不是丟了？”
沈光中嘴上不好說，但還是用眼神控訴了，使得啓煜帝輕笑了一聲。
沈光中忍了，畢竟他也不確定趙繼科什麼時候能回來，懟不了啓煜帝。
下棋，下棋，哼！這一局他要贏。
……
被啓煜帝記掛了一句的華容縣主此刻正從三公主府出來，經過最繁華的羅門街。
“小姐，前面是仙味館誒。”黃眉突然出聲。
林玉婉眼皮上都頭動一下。
一直等過了仙味館，黃眉才暗暗聳聳肩，行吧！丟了一句話。
說起來有一陣子沒去仙味館了呢，雖然自家二小姐出了這一簍子事，最近沒聽說什麼上新但上個月上新的一道花菇無黃蛋……
“小姐，前面好像出事了。”馬伕突然拉住馬說道。
“繞過去。”林玉婉從來不會湊什麼熱鬧的。
“前後都有馬車，得去借路騰挪一下。”馬伕自然知道林玉婉的習慣，在開口之前就已經看過情況，在腦子裏規劃過路線了。
林玉婉‘嗯’一聲，馬伕便下去與人交涉去了。
黃眉稍稍將將簾子掀起一道縫往外瞅了瞅，看不出什麼，就是街道被堵了。
沒等多麼，馬伕牽着馬，將馬車調了頭，拐進了一條巷子。
“小姐……”
馬伕重新跳坐上來，揚起馬鞭正要揮，身旁突然多了一個許秋臺，他的馬鞭便收住了。
“屬下剛剛在人羣裏看到了二小姐的三個朋友。”許秋臺徑直彙報。
他沒和那幾個人打過照面，但看過資料和畫像，何況除了林小婉的關係，還有他才知道的小表弟的關係，資料那些又都多看了幾遍。
“嗯？”
一隻閉眼假寐的林玉婉睜開了眼睛，黃眉連忙掀起門簾的一角。
“紀春曉，趙青青，趙月梅三人……”得到了迴應，許秋臺便能繼續往下說了，“瞧着應當是剛到京都，都背了包袱，未見有長輩或其他什麼人陪同。”
“……”林玉婉聽了沒多大的反應，過了一下才又‘嗯’一聲，一個眼神，黃眉立馬懂了，放下門簾。
許秋臺也沒多想，反正他看到了，然後彙報，至於該怎麼做？他聽命行事。
那沒有命令，就表示不管唄。
馬車被輕敲了一下，馬伕便揮鞭趕馬，許秋臺則像來時一樣，去也如風。
“小姐，二小姐的那三個朋友肯定是因爲二小姐突然被召進京而追着來的，只是沒想到二小姐他們一行突然改道了……”
就你聰明！
林玉婉一記冷眼打斷了黃眉的叨叨。
黃眉好歹是從許應文大統領那裏接過‘伸腳在死亡邊緣線瘋狂試探’的棒子的人，小眼神偷偷瞥一眼林玉婉，小聲嘀咕道，“唉喲，二小姐的那三個朋友以前最遠就到過縣城吧，這突然跑到這大京城來……這裏多少妖魔鬼怪呀……”
林玉婉又一記冷眼，黃眉抿住嘴，眼神閃了閃，感覺歇一下可以繼續，卻聽林玉婉悠悠的說了一句，“那裏距仙味館就幾步路。”
對喔！
黃眉一拍手，衝林玉婉嘿嘿一笑，“小姐不愧是小姐，嘿嘿。”
林玉婉沒眼看她，繼續閉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