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東來走了，林玉婉坐在亭樓上久久未動。
“我要去邊城，作爲小婉姑娘的生意夥伴，趙公子的朋友，玄文澈……算了！那傢伙不提也罷，總而言之，我要去邊城。”
“林大小姐，雖然你不是我喜歡的那種質樸的姑娘，如果我們家老爺子要逼我成親，我就借當年的戲言，求娶你行不？”
說完不等林玉婉動作，肖東來直接一躍跳出院牆，一溜煙的跑了。
林玉婉看着他那一身妖冶的紅，只覺得像一灘鮮血在奔涌。
第二句話，就當聽他放了個屁，臭一下，風一吹就散了，第一句話卻讓林玉婉愣神了。
邊城嗎？
“派人去邊城，引八少爺到七殺軍千夫長楊非寧軍下。”頓一下，強調道，“只此一點。”
不能多做！
當時林小婉特意帶她去見人，又過後才隱晦的提起……她敢肯定，林小婉有至少七成是惡意挑釁。
真是量死了她不敢有什麼動作，不敢接近，甚至都不敢稍加關注……
那肖東來幹嘛特意給她來遞這個消息？看她是林小婉的姐姐？
……
費城，一個腥臭的山洞裏。
“這麼臭，他們是死這還都爛了嗎？”
“……”
“那我怎麼辦？我吃了這麼多的苦頭纔好不容易來到這裏的。”
“……”
“不行！他們不能死，那我這麼多苦不是白喫啦？必須讓他們好好感動想行，你說對吧？”
“……”
“……烈叔？你幹嘛一直不說話？”
絮絮叨叨個不停的賀鳴軒終於想起來自己該得到一點回應，於是停下來回頭問杜長烈。
呃……
這是什麼看傻子的眼神？原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烈叔都是用這種眼神看他的嗎？
“烈叔，你再也不是我最喜歡的烈叔了。”
“嗯。”
“……”
嗯是什麼鬼東西？賀鳴軒瞪着杜長烈，結果人家不動如山，他這才感覺自己梗着脖子，真的像個傻子了。
往旁邊的石頭上一靠，他沒脾氣的問，現在怎麼辦？
殊不知，他覺得自己沒脾氣了，杜長烈卻覺得他開始耍小孩子脾氣了呢。
“去那邊看看。”杜長烈隨手往左邊一指。
賀嗚軒也不知道他是早就看好的，還是真的隨手一指，只幽怨的瞪他一眼，便拍着雙腿起身，朝左邊開了條縫的石門走去。
杜長烈跟在他身後，只是跟着，一點都沒有多想。
小少爺原本就脾氣不好，他們又在山裏轉悠了這麼久，這點子脾氣根本不算什麼——他本來也不在意這些的。
“嘔……”
衝過去推動石門的賀鳴軒扭頭吐了，“嘔……”
慢他三步他杜長烈沒有再靠近，只在他推門時順着往裏面瞥了一眼，也將情況看清楚了。
“嘔……”
吐到沒東西好吐了，賀鳴軒還扶着石壁乾嘔不止，這山洞裏面本來就很難聞的氣味變得更加難聞了。
感覺膽汁都要吐出來了，兩眼淚汪汪的，他扭頭，“烈叔，你……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嘔……”
不行了，不行了，氣味本來就這麼衝，不僅沖鼻子，連眼睛都能薰着，還開口簡直要命。
賀鳴軒緩了又緩，緩了又緩，實在適應不過來，但他又不甘心就這樣跑出去。
而且他烈叔抱着劍冷眼看着的樣子，每每都會讓他憋着一口氣……
就總會生出一股‘不蒸饅頭爭口氣’的念頭。
“那一灘爛到生蛆的東西不可能是他們，走吧，那邊還有一條通道。”終於，還是杜長烈看他把自己的半條小命都給折騰掉了，忍不住開了口。
“哦……”
儘管有那麼一點點懷疑他烈叔是不是又吭他，但這個地方實在太要命了，就算是毒梯子，賀鳴軒也決定順着下去。
走進那扇門之後，他在心裏暗戳戳的反省了一下，人和人之間還是應該有一些信任的，尤其他烈叔，一直就是他最信賴的人。
出了通道後，前面是一座山，左邊有一條道，像是繞山盤旋往上，直走有一條道，全是臺階，是直上。
“烈叔，走哪邊？”
“你決定。”
“……”
他就知道！賀鳴軒撇撇嘴，只猶豫了一下，選擇直走。
也懶得去看杜長烈的反應了，因爲知道他不、會、有、反、應！
半個時辰後，賀鳴軒臉都白。
在山下看的是臺階一路延伸往上，走上來，確實也是臺階一路延伸往上……
問題是，沒有絲毫平坦可以緩衝的，還不能停，一停就起風，那吹的是嗚嗚的，直接可以把人吹飛。
賀鳴軒就被吹飛過，還好杜長烈一把撈住了他。
“烈……烈叔，你……你覺得正常嗎？”要不是作爲熊孩子的驕傲撐着，賀鳴軒就要趴下去雙手雙腳地爬了，好累。
“不正常。”杜長烈有一說一。
“……”反應一定要這麼淡嗎？好氣啊，可是都沒有力氣生氣了，有氣無力的問，“那要怎麼辦？我感覺我要死了。”
“死不了。”
“……”
賀鳴軒徹底不想說話了，也不想爬了！
一個翻身，他一屁股就坐在臺階上，閉上眼睛，裝張開雙臂。
死吧，吹飛吧，毀滅吧。
……
嗯？
自暴自棄，又知道自己不會死的賀鳴軒沒感覺自己被吹飛或怎麼樣，悄咪咪的睜開一隻眼。
沒錯呀，他就是坐在臺階上，臺階一路延伸下去，看不到盡頭。
怎麼沒有起風？
“烈叔，你怎麼站在我身後？”
“我看你好像想飛下去，不擋你的道。”
“……”
本少爺真是信了你的邪！賀鳴軒扭過頭去看杜長烈，小眉頭緊鎖。
杜長烈雙手抱胸，劍握在右手上，所以感覺也像是抱着劍。
古井無波。
“唉……”賀鳴軒嘆一口氣，悠悠的說道，“烈叔，你變了……”
“嗯。”杜長烈同意，他也覺得自己變了。
“你以前都只是不吭聲，現在竟然都會說笑了。”
“……！”嗯？
杜長烈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但其實腦袋裏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事他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