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這是幹嘛啊？這樣有意思嗎？你沒看見孩子睡着了，你別打擾到孩子了行不行。”潘軍慶連忙把孩子抱到了陸凌絕的懷裏，陸凌絕便把孩子抱向裏面休息室去了。
“還孩子，那你的孩子嗎？那是這個女人跟其他人一起生的孩子！”劉氏憤憤，“我真的不明白了，這個小寡婦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了，叫你這麼聽她的啊，她是個狐狸精嗎？”
“媽，你別這樣，你看這好多人看着呢。”潘靜香在後面拉着，“這是廠裏，咱們有什麼話咱們回家說。”
“我不回家，我兒子要娶小寡婦了，這麼丟人的事兒都讓你三哥做出來了，我回去什麼，我回去不更丟人嗎我！”
“小寡婦，我告訴你啊，我找了你好幾天了，我就是來鄉里等你的。你自己是什麼東西你自己知道，你放着老鰥夫不找，你找我們軍慶，你什麼意思啊，你不禍害軍慶你就難受是不是，你自己拍拍自己的良心，你幹這事兒缺德不缺德啊，我們軍慶是大小夥子，你呢，你是啥，你以爲你還是黃花大閨女啊你，太不要臉了。”
“奶奶，真是夠了，你這話越說越難聽了。”潘美麗拉扯過劉氏的手臂，“走，你跟我進屋去。”
“我不進，我非要罵死這個小寡婦，讓她知道我們老潘家的門，她是進不去的！”劉氏被潘美麗和潘靜香聯合拉着，終於是拉進了裏面的辦公室裏。
可她罵罵咧咧的聲音是完全都沒有停下來過。
潘軍慶也是沒有想到這劉氏竟然還找到麗凌廠裏來了。
“婉華，咱們……”
陳婉華的眼神怔怔的紅紅的，突然的，兩行眼淚就落了下來，“軍慶，我們還是算了吧，你媽這一關我過不了，這個委屈我也受不了。你去裏面把孩子抱出來，我立刻就回家，我再也不見你了。”
“婉華，你這是幹嘛呢，我媽是我媽，我是我，我們這麼多年，我對你的感情從來都沒有變過。”
“可不一樣了，我們跟過去不一樣了。你媽說的難聽，可也就是那麼回事啊，我是個小寡婦。”陳婉華捂住臉，哭得肩膀顫抖。
“那又怎麼樣呢，我就喜歡你啊，那些人，再好我也不喜歡。”潘軍慶的聲音堅定有力。
潘美麗在辦公室裏面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個蠢貨啊你！”劉氏在辦公室裏面幾乎跳了起來，“我的老天爺啊，我真是命苦啊，怎麼生了這麼一羣氣人的東西，我好好的三兒子啊，就被這麼個女人給迷惑了。”
“奶奶，你行了吧你！”潘美麗真是聽不下去了，厲聲道：“你這一套已經用了多少年了，你來點新鮮的行不行！”
潘美麗那是要橫上很多的，劉氏也發怵潘美麗的脾氣。
她看向潘美麗，“美麗，我知道，我這個老太太有很多地方不招你們小輩人的喜歡。是，我事兒多，是，我挑兒媳婦事，這些我都承認，我也跟你認錯。但是，美麗，你想想，軍慶是我兒子，好好的一個小夥子，他就要娶這個小寡婦了，我還不能着急了麼。”
劉氏這麼說着，也是差點就哭出來了。
潘美麗放緩了語氣，“算了，奶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三叔和婉華姐兩個人的情況確實屬於特殊情況啊。他們早些年就互相喜歡了的，是奶奶你不願意，從中作梗，讓他們分開了。可是他們人分開了，感情卻從來都沒有變過。你也聽見三叔的話了，他喜歡婉華姐。你就是再給他介紹好姑娘，他不喜歡又有什麼用呢。”
劉氏的神情突然一愣。
她安靜了下來。
“奶奶，喜歡這種事情是沒有辦法勉強的，喜歡這種事很多時候也不受理智的控制。三叔就喜歡婉華姐，我們又何必跟他對着幹呢。況且，其實婉華姐也很優秀，不是嗎？”
潘美麗的話音落下，劉氏的頭深深低了下去，她喃喃着，“美麗，你不知道，娶一個寡婦是很丟人的。”
“寡婦不丟人，奶奶，沒有人願意成爲寡婦，沒有人願意經歷這種不幸。人家沒有傷天害理，又丟人什麼呢？”
“可是，我要去死了，我怎麼去地底下看你爺爺，看你太爺爺太奶奶呢。”
“奶奶，不要那麼迷信。就算底下真的有爺爺看着我們，爺爺也希望他的兒子得到幸福啊。”
“是啊，媽，強扭的瓜不甜。”潘靜香也過來了，“就算三哥勉強跟別人結婚了，也不會快樂的。陳婉華這個人我打聽過的，她是個好女人，她家裏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嫁人嫁的是什麼，是人品。其實娶老婆也是一樣的，娶一個好女人比什麼都重要。”
潘靜香扶着劉氏，“媽，我的婚姻已經算是錯了一次了，你就不要讓三哥的婚姻也錯了，你拋棄你那些老舊的思想，拋棄那些對婉華姐的成見吧。”
劉氏許些詫異，“靜香，你也這麼說。”
潘靜香點頭，有些哭笑，“平時我不願意多說，我的事我也不願意承認，其實我心裏都明白，媽，咱們不能跟以前一樣了。”
潘靜香說得認真，連潘美麗都很驚訝。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潘靜香也已經這麼成熟了。
“奶奶，你就同意了三叔和婉華姐的親事吧。”潘美麗是時候的上前加一把火，“至於孩子，他們那麼年輕，還可以再生的。”
“是啊，媽。”
劉氏沉默着沉默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站了起來。
她的眼神裏像是洪濤翻涌過後而平靜的水面，她緩步走出了辦公室的門。
外面，潘軍慶還是陳婉華站在一起。
“軍慶。”劉氏突然叫道。
“媽，你別攔着我了。”潘軍慶道：“我怎麼都不會和婉華分開的，我喜歡她，我永遠都喜歡她。”
劉氏閉了閉眼睛，“好，那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不肯分開是嗎？”
“是！”潘軍慶的態度堅決。
“好，好，你這麼堅決，我也老了，我也管不了你。你願意跟她結婚就跟她結婚吧，但是你給我記着，你跟她結婚以後永遠都不要再回福喜村，永遠都不要再回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