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聽說沒有,昨晚有采花大盜出沒,差點兒就壞了王屠夫家的王周氏的名節。”
“還有這等事?人呢?抓到沒有?”
“昨夜可是去了不老少人,愣是沒抓到,你說這賊人有多厲害!”
“唉,就是可憐了王周氏,寡婦門前就是是非多啊。”
“唉,還有件子事呢,也發生在昨日,也古怪的很。”
“什麼事?”
聲音壓的低了,“聽說,昨日黎獵戶一家人都被誅殺了,連屍首都沒找見。”
“啊?真的假的?”
“你別不信,這事八九不離十了,我是聽……”
“誰殺的……”
“這兇手是誰,我就不清楚了。”
“但是,我聽說這賊人將黎獵戶家裏搜了個遍,不知道是不是沒搜到財寶,殺人滅口的……”
“一個獵戶家能有什麼財寶……”
……
多虧了王周氏的足智多謀,將這些消息散了出去,這一波操作下來,趙小五等人的死訊算是傳開了。
小豆子還沉沉睡着,經過一天一宿的折騰,這孩子累壞了,也嚇壞了。
讓他睡着吧。
趙小五替他掖了掖被子,起身去尋王周氏,有些話還是當面講的好。
王周氏料想到她會來,已經跪坐在堂屋的席子上等着了。
“謝謝你,如此捨命幫我們,沒有你,恐怕……”趙小五開門見山。
一想到昨夜的情形,她不禁爲王周氏捏了一把汗,若不是她婆婆及時趕到,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她欠了太多人了,她何德何能,讓這些人掏心窩子對她這般好。
“黎姜,不必過於客氣,我這樣做,不完全是爲了你們,更是爲着我自己。”
看着趙小五清澈眼睛的的倒影,她斟了一陶碗水,推到趙小五跟前,擡擡手,示意她飲用。
又自顧自地倒了碗水,一飲而盡。
停了半晌,方接着道:“姑娘,是瞧不起我的吧。”
她用的是肯定語氣。
趙小五剛喝了口水,一聽這話急着要辯解。來不及吐不出來,趕緊嚥下去,水流順着嗓子灌進了氣管。
“咳咳咳…”慌忙地擺着手。
看到趙小五這副樣子,王周氏忙替她拍了拍背:“黎姜急什麼?”
終於,趙小五一口氣順過來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始至終從未有過看不起!”趙小五從未如此認真過。
“我信你,黎姜,我信!”王周氏忙道。
“你知道嗎,外間都傳聞你如何如何美若天仙,但是,我最是羨慕你的,不是外貌,是活的乾淨利落。”
“是我負了黎郎,是我對不起他。”
“這平羅像是一座圍城,已經將我的一生圍起來了。這個家…”
王周氏指了指周遭的一切:“這個家就是一把枷鎖,將我捆綁起來了。我掙脫不開了,黎姜,你知道嗎,我掙脫不開,我沒有一天是不後悔的,我恨自己的無能!是我對不起黎郎!”
趙小五抓住王周氏的雙手,衝着她搖搖頭。
“這不是你的錯,你和他都一樣,都擺脫不了這個時代,他一個男子都沒擺脫得了,又怎麼指望你一介女子來與命運抗衡?”
趙小五的一席話,王周氏聽都未曾聽過,她不知道這些道理是怎麼裝在趙小五腦子裏面的。
但是今日,壓在她心裏數年的話,她終是說出來了,也終於有人肯聽她講了,她不再是一個人。
王周氏擦擦眼淚,“罷了罷了,不說這些不相干的了,且說說你的下一步計劃吧。”
“此乃是非之地,既然外界都道,我黎家已家破人亡,爲了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勢必不能再出現在此地了。”
王周氏想了想,表示贊同她的看法。
“這樣吧,三日,你們再等三日,三日後,不論如何,你們都要離開,無論去哪兒。”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三日後,黎郎若有消息,我會讓他去找你們的。”
這個問題,趙小五也曾考慮過,想法兒跟王周氏差不多。
現下散出去的消息,黑袍男子肯定還未收到,或許他還徘徊在這四周,她帶着小豆子不能貿貿然採取行動,等上幾日,等黑袍男子放心離開,便是他們離開的時刻。
“好,如此便謝過了!”說着“咕咚”一聲,趙小五將陶碗中的水乾了。
*****
黑袍男子潛進一戶人家,撿了幾件庭院裏晾曬着的男子的衣物換上,大搖大擺得上了集市。
摘了面紗的他,反正沒人識得。
手裏持着買來的胡餅,剛剛咬上一口,就聽見旁人討論的皆是黎獵戶家的人間慘案。
“聽說摔到山下了,趕過去的時候,人被野獸啃得啥都不剩了,那一家人真是可憐…”
“那黎姜纔是真真可憐,纔來幾日,便沒了,造孽啊…”
他一聽便樂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看來趙小五和那個娃娃果真摔下山崖慘死了。
匆匆咬下一口胡餅,將剩下的隨手扔掉,便奔着城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