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年紀大概有五六十歲的樣子,臉上卻褶子叢生,失去很多光澤,花白的頭髮陳於腦後,因着逃匿變得亂亂糟糟。
衣着與他人無甚區別,唯有眼神裏面偶爾透露出來的精明,預示着她的與衆不同。
與趙小五短暫對視後,婆婆便再沒看過她一眼,饒是趙小五盯着她看了半天,也一點兒迴應都沒給。
趙小五納悶兒了,這婆婆究竟是什麼意思?
剩餘的人還沉浸在王家事件當中,都未發覺她二者之間的眼神交流和異樣。
公子卿固雖與王家接觸並不多,但過王大人的爲人處事的風格還是有所聽聞的,簡單來說就是剛正不阿,性格乖直。
這次販賣私鹽的事一出,更是震驚了朝野,誰能想到,一個成日裏實實在在的人,竟在王上眼皮子底下,做了如此大的手腳。
是太膨脹了,還是太膨脹了?!
或者這其中真有不可告人的貓膩也說不定。
“離開這裏吧,走的遠遠的,等你哪天功成名就了,再回來也不遲。”面對着尚無能力的王家長子,公子卿固好言相勸。
王大人早就被王上立了個斬立決,只剩下這些個“殘兵敗將”苟延殘喘罷了。
王家長子不是不明白自己的處境,若繼續留在這裏,不是被陷害之人殺人滅口就是被官家捉回去,被治一個叛逃罪,結果也逃不過一個死。
“公子所言極是,這也正是我的打算。”
“天色不早了,王家長公子便隨我們在此修整一晚,明日再行出發。”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今日我銘記於心,他日我定會報答公子。”
天色暗沉下來,衆人換了一個更加開闊的地方,生了幾叢煙火,隨意烤了些現成的喫食來填飽肚子。
喫飽喝足的趙小五抱着小豆子,靠在樹幹底下烤着火取暖。三月間的氣溫像過山車,白天有太陽的照射還行,到了晚上還是一樣的清冷。
小豆子在趙小五的懷裏,頭一歪一歪地打着瞌睡,不一會兒發出均勻的呼吸聲。趙小五扯了件厚厚的外衣將小豆子包裹得嚴嚴實實。
估計是累慘了,如此一圈的折騰下來,小豆子竟是睡得越發得沉。
出走沭陽城的第一個夜晚就如此難忘,趙小五無奈得扯了扯嘴角。
趙小五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的一哆嗦,拍了拍自己砰砰亂跳的心,平復下心情。
轉頭一看,竟是白日裏與自己對視的婆婆。
她來做甚?奇怪。
“姑娘可有時間,借一步說話。”
“婆婆可是有什麼事?”
婆婆一言不發,竟是開始默默等着。
趙小五被架在了半空,只得將小豆子歪着靠在樹上,又將裹着的衣服掩了掩,防止風灌進來。
倆人便一前一後到了林子深處。
“婆婆到底所謂何事?”
“這釵子,我有多年沒見過了,沒成想,在有生之年還能再遇上一次。”
髮釵嗎?
趙小五聞言,便把那隻她一直插在發間,未曾離過身的碧綠髮釵取了下來。
捏在手裏看了看,似乎並無特殊之處。
婆婆像是得到趙小五允許一樣,伸手便將髮釵抓了過去。
一陣摩挲。
“唉,你……”
趙小五瞪大了眼睛,這人還真是毫不客氣。
“我第一次看到這個髮釵,還是二十年前,一晃這麼多年便過去了。”婆婆一個人的自說自話,又將髮釵拿近了些看,“是它了,沒錯。”
仔細聽聽,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人老了,就容易想起很多從前發生過的事,也會忘記很多事。”
婆婆將髮釵摸了又摸,最後依依不捨地還給了趙小五。
“我這一生,獨獨不會忘記這枚髮釵。”
若不是看着婆婆上了年紀了,出於最老愛幼的美好品德,趙小五真的有一點想發飆。
突然冒出來,問而不答,自言自語,您哪位,跟你很熟嗎?
“你終於來了!”
唉嘿?果真是熟的嗎?趙小五的打臉來的還挺快。
“婆婆,可是認得我?”趙小五訕訕的問道。
“我不認得你,但是婆子認得這釵。”
額……
“這釵子怎麼的了?”
這髮釵自打到了趙小五手裏,也沒發揮出什麼作用,權當是一件裝飾品。
“這髮釵來歷可大了。”婆婆一臉深沉,“姑娘若是有興趣,不妨聽我慢慢向你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