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北尤國公主一行,已經被妥善地安排在了驛站中,沭陽城裏的衣食住行,無一不精緻、到位。
驛站外有着層層把守,安全自是不在話下。
更何況站中還住了位北尤國赫赫有名的將軍,此處由他親自鎮守,哪個不知死活地敢擅闖了來?估計想都不敢想。
安全是有了保障,但是又徒增了新的煩惱——出來進去的,屬實不方便。
據說,不日他們便會被宣召進宮,面見王上。
如往常般,靜謐異常的院子中,此時突兀地響起一名女子的聲音,打破了嚴守以待的沉默。
門外把守的士兵似是習慣了,像是甚都未發什麼一般,充耳不聞。
“啊,吉祥,我們就不能出去逛逛嗎?我快被憋死了”
女子早就脫下了原先的一身黑衣裝扮,現下穿着獨具特色的遊牧民族的異國服飾。
衣服顏色熱烈而奔放,上衣短而下衣蓬鬆,中間是遮不住的性感野蠻螞蟻腰身,姣好的身材一覽無餘。
“我的公主,這才過了幾天安穩些的日子,就又想往外跑了,您忘了上次咱們偷偷跑出去,被將軍發現後一直禁足到現在嗎?”
“再說了,沒有將軍的准許,任何人是出不去這驛站的。”
“您瞅瞅,您去瞅瞅,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我們,咱們還沒踏出這驛站一步,估計將軍就先到了。”
公主的熱情,被吉祥的一席話,澆滅了一大半。
想來也是,自打上次倆人偷偷溜出去,差點壞了這次兩國邦交的大事後,將軍便對她更加嚴格管教。
差點也連累了吉祥的性命,好在吉祥沒事,她不可再魯莽行事。
“那我們什麼時候纔可以出去?”
公主硬邦邦地摔在榻上,與鹹魚沒甚分別。
還是任別人挑,認別人選的鹹魚。
“公主且安心等等,說不準將軍哪天便放公主出去了。”
“吉祥,我快瘋了,我真的快瘋了”,公主忍不住在榻上打了幾個滾兒,“這種日子,到底什麼時候纔是頭兒啊。”
吉祥討好道,“不若我給公主取幾道喫食過來,沭陽城做的雖沒有北尤的好,但是還可以。”
“公主嘴裏有了嚼頭,是不是就能忘了這些煩惱?”
她連吶喊的力氣都沒得了。
她的命太苦了,王家之女的身不由已,現下完全支配着她。
爲什麼偏偏選中她來和親?
爲什麼和親路上,偏偏讓她遇上自己一見傾心的人。
是啊,她連擁有幸福的權利都不配。
王權、地位、高貴,這些通通是些不要臉的代名詞,它們專門汲取別人的血液,啃食別人的軀體。
但凡想要擁有它們的人,大多要踩着別人的肩膀往上爬,每一個腳印,都淌着別人的血淚,每一步裏面,沾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祕密。
所以,她也要成爲別人王權路上的一塊墊腳石了麼?
所以,她今生還有機會遇到那位驚鴻一瞥的男子嗎?
所以,連親自告訴祁央,自己名字的機會都不會有了嗎?
她變成了被人提着線過日子的傀儡。
諷刺又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裏,裹雜了多少無奈和悲涼。
吉祥寧願公主哭也好,鬧也罷,總好過現在這樣,一個人默默的,了無生氣。
“公主,你別這樣,吉祥心疼……”
“吉祥,我過不來這樣的日子。”
她要反抗,她寧願一條路走到黑。
憑什麼要犧牲她一人,成全他們別人的慾望?
誰的一生不是一生。
公主一把抓住吉祥的手臂,“我讓你找的人,找的怎麼樣了?”
吉祥低着頭,“還是沒有消息,公主,吉祥多嘴問一句,找到了又如何?”
如何嗎?
她從沒想過要如何,怎麼樣,又能怎麼樣呢?
她不過是爲了滿足自己。
在能做什麼的時候,便大膽地放手去做。
在能奮不顧身的時候,便去奮不顧身。
多年後,纔不會忘記當年奮不顧身的自己,還有自己的堅守。
“吉祥,就再找一找,再找一找,好不好?”
望着公主懇切的眼神,吉祥鬼事神差般的點了點頭。
若是將軍知道了此事,一定會殺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