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變就變了。
只見方纔還豔陽高照的天空,突起的狂風裹挾着烏雲,灰撲撲地沉了下來,咆哮着怒吼而至。
“轟隆——”
一閃而過的光亮,如同黑夜裏丟進去的火種子,沒一會兒就一水兒的黑色吞噬掉了。
悶熱的黏着被抽走,被一陣陣清涼所代替。
公子影現在窗前,迎面一股股的疾風席捲而來,吹的窗楞子呼呼作響。
“公子——”
“外面下雨了。”
祁央就站在公子影的身後,看着公子孤獨寂寞的背影。
孑然一身,讓他回憶起當年初來沭陽時,便是如此。
除了一個包袱,一個他祁央,公子身邊再沒旁的人和物件。
這麼多年過去了,公子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可如今乍眼一看,祁央並沒有覺的,公子已經完全從當年的影子裏走了出來。
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
“公子,下雨了。”
祁央小心翼翼地重複了一遍。
他知道公子眼下不爽。
時局動盪,諸侯蠢蠢欲動,在這亂世,不是公子說能躲,便能躲的過去的。
公子微微動了動,望着窗外的雨水,道,“今年災害連連,雨水又頗多,不知道天下百姓該怎麼渡過去。”
說起來,萬民黔首最是無辜。
要喫的沒喫的,個個皮包骨,餓死的餓死,活着的等死,討飯都討到了沭陽,果不其然,一下子掀開了地方上想要極力掩蓋的遮羞布。
一場腥風血雨下來,問罪的問罪,抓的抓,判的判。
可這一身的狼藉與後患,並沒有結束。
從兩位王子出生,到長大以來,整個過程中,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從來沒有斷過。
公子影知道自己的處境之艱難,他明白,在自己還沒有強大起來之前,他不能去沾惹上任何一方。
畢竟,他們發起瘋來,碾死公子影,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於是,公子影藏起鋒芒,收起野心。
能裝傻充愣的時候,絕不含糊,能不出現的時候,儘可能不出現。
只要大家忘了他的存在就好。
只要給他時間,等到他能夠拍着胸脯說話時就好。
可老天爺就是這麼殘忍。
老天爺是天生的玩家,不喜歡風平浪靜,就喜歡將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更喜歡看些狗咬狗的戲碼。
越亂越好。
如他所願,今日份的時局,已經將他公子影狠狠地拖下水了。
坊間流傳着,當今君王無德無才,暴虐無常,正是要推行新學,以仁爲正。
祁央想到這裏,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很想說,公子若是有時間,便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還管勞什子的黎民百姓。
眼看着流言四起,越來越多的矛頭指向了公子。
他都替公子捏了一把汗。
公子影轉過身來,將祁央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難爲你了,說吧,今日又說我甚了?”
祁央看了公子一眼,低下頭去,“傳言,儒生們與那些老夫子的言論,是公子教唆的。”
“王上很是震怒,揚言要徹查此事。”
根基已動,王能不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