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憋悶的緊,趙小五腦子裏開解自己要豁達、豁達,這不就是公子卿固該有的人生麼?
可誰又能瞭解她來自心裏的悵然若失。
她好想找一個發泄口,可尋來尋去,只不過是一場虛有其表的空空如也,握在手裏的,從始至終都是一縷輕煙,洋洋灑灑早已不知所蹤。
“我算算時日,距離傳聞差不多三月有餘,差不多是胎穩了——”
牟大志捏着手指頭,不疑有他,“壁君於危難下傾心於公子卿固傳開時,多少青年才俊心碎在夢裏。”
“想來公子卿固如此優秀,也只有壁君這樣的才貌雙全的佳人能與之相配了。”
什麼郎才女貌、才子佳人,趙小五聽不下去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大牛哥,今日事多,我身子乏得很,想要休息一下,莫不如你先回去吧。”
“啊——”
“也是,誰遇到這樣的事,不得緩上一緩,那你且歇了吧,有事可喚我!”
耳邊終於沒了沒完沒了的絮絮叨叨、嗡嗡唧唧,清淨了,終於清淨了。
推開窗子,任憑凜冽的秋風打進來,趙小五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縮緊了脖子。
“冬天要來了——”
“不知道前線的冬天,會不會比沭陽城的冬天冷上許多。”
許是深秋的風,刮地有些烈了,只聽“砰”地一聲,窗子被關了起來。
趙小五忽的來了一股勁兒,忙找了絲木牘,點了幾株黑墨後,便着手寫了起來。
她全然是靠着一時的勇氣,或許信寫完以後,她所謂的勇氣便蕩然無存,徒留下一地散濫的雞毛。
“一路拾景,乎已是深秋,不知沭陽城的花是否已經敗了。”
“小五現暫定居於平羅小郡,此處民風淳樸,鄰里和諧,也是我最初來的地方。或因緣起於此地,故對平羅格外惦念。”
“走的越遠,便越是想要回來看看,說的便是這吧。”
“提筆正傳,今日突聞北辰異動,王室宗族必然心有慼慼,懷中忐忑,不知二王子等人不日便將北上與辰國相峙,是否爲真。”
“每每念及此,小五心中不免憂擔,並非不信任,而是戰場刀劍無眼,縱然兵刃相見,安能有兩贏?”
“不知英大夫安好否,不知二王子安好否,不知三七安好否,不知洱伊安好否,不知小豆子安好否。”
“請務必珍重,珍重,再珍重。盼復切盼!”
木牘在手,趙小五攤開來又握緊,她心思不定,不知道該不該將信箋寄出去。
有些話,趙小五實在問不出口,她繞着圈子問了一遍認識的人,不知道英大夫能不能明瞭她的意思。
她最想知道的是那個人。
那個人過的好不好,病情怎麼樣了。
那個人是不是也要隨了二王子,抵北邊境,對抗北辰。
那個人是不是就要娶君生子。
那個人……
是不是已經,真真切切德將她忘的一乾二淨……
她不敢越雷池一步。
到頭來,不過是萬劫不復的奢望,扎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