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說，您就跪在裏面，好好懺悔！爲自己贖罪！也爲你們慕家贖罪！”玄影在在門口轉達着蕭景奕的話。
“我父皇沒有害景氏一族，我也沒有害死景束！放我出去！我會證明清白！”慕禪音雙手用力拍打門框，用盡全力喊。
蕭景奕的腳步稍稍停頓，似乎聽到了。
很快，他就到了老夫人的房間，經過一段日子的調養，臉色已經恢復了不少，只是現在正在劇烈呼吸。
“母親！”蕭景奕走到她面前行禮。
“你爲何要瞞着我？以爲可以瞞一輩子嗎？”老夫人紅着眼睛盯着他，一手捂着心口，滿臉的悲慼。
“母親，是兒子的錯，沒有保護好妹妹！”他一撩袍角跪地。
面具，沒有揭開。已經帶了那麼多年了，除非是以夜涼卿的身份，否則這面具就好像是他的皮，連在了一起。
“是誰，是誰殺了她？是那九公主嗎？”老夫人沙啞着嗓子問，聲音顫抖得厲害。
“聽說表哥已將她關押在祠堂大殿，想必是要殺的。”
開口說話的少女便是蕭景奕的表妹，溫丹。是老夫人妹妹的女兒，景家出事後，親戚家族怕受牽連，基本都搬離了京城，一別數年，她很想念這些親人。
就派了一些人去找！沒想到很快就找到了！
“暫時不會殺。”蕭景奕即可迴應。
“表哥！慕氏一族殺了景氏那麼多人，你還要留她性命？”溫丹擡起頭，神色比老夫人還要着急，凝滿了恨。
蕭景奕正想說什麼，老夫人竟然搶先一步道：“你確定是她嗎？”
“證據是她。但我沒有確定……”
蕭景奕的回答有些猶豫。
“你今日要和她拜堂，證明你心裏喜歡她，甚至是愛她！若真的是她，你能下得了手？”老夫人的視一直停留在他的臉上，不錯過他的半點表情。
很快，這老夫人就得到了結論。他捨不得殺！甚至還看到了同歸於盡的決心！
這就是她的兒子！像極了他的父親！那骨子裏流淌着絕情和癡情相融合的血液！
“若真的是她，我一定會給妹妹報仇。”蕭景奕清楚得回答。
溫丹的指甲輕輕釦進扶柄，但小臉卻是很平靜，甚至道：“表哥，這件事還是要好好查，不能讓表妹枉死！”
其實她長得很有姿色，雪白的肌膚，眉不描而黛，脣色雖不如慕禪音那麼豔麗水潤，但也是粉嫩如蓮花。她的眼眸微微向上斜，寧靜中多了幾分凌厲。
如今雖然已過二十五，但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的身材不過二九風華。
蕭景奕沒有搭理，他看着自己母親蒼白的臉色，雙膝跪倒在地，道：“母親，是兒子的錯。但請母親不要傷害自己，否則兒子就沒有親人了。”
老夫人擡起手，輕輕得覆上他的頭頂，咽喉發澀。這孩子，從小就經歷那麼大的變故，在這十幾年的時間裏，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聽說，聽說你的容貌被毀，所以才戴上面具。”她的手掌已覆上他的臉頰，卡在咽喉裏的聲音再也說不出口，憋了好久才道：“母親會好好的，不會讓你再擔心……”
老夫人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抓過蕭景奕的手，柔聲道：“打仗回來，辛苦了！好好休息幾天，不能再受刺激了。”
“嗯，不會了。”蕭景奕回答。他不會再衝動得和她同歸於盡。因爲還有母親在，她需要他的照顧。
“母親會親自去看望她的，放心。”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聲音沙啞卻不失溫柔，眉目間的慈愛如同溫暖的泉水，根本掩藏不住。
蕭景奕微微點頭。
“那你回去休息吧。”老夫人不再多說，只是擺擺手，示意他回去。
“姨母，我陪表哥一起回去吧。”溫丹也站起身子，想要跟過去。小時候她就喜歡錶哥，可表格眼裏只有親妹妹景束！
不過沒關係，親妹妹又不能成親。可是當她得知表哥愛上九公主以後，整個人就崩潰了！她不顧“水手”的反對，提前砍了計劃，來到蕭景奕身邊！並且帶走了景束！
“你表哥很累，讓他休息一會兒。”老夫人坐起身子，同時取下牀頭的白絲繡錦團紋的鵝絨披風，道：“我要去見見那九公主，你陪我去！”
雖然溫丹不願意，但老夫人的話不得不從，便即可點頭答應。
“給我梳個頭，我要端端莊莊去見她。”老夫人又吩咐。
“是！”溫丹點頭。
這一路去祠堂大殿的時候，老夫人便開始詢問溫丹的情況：“你父母呢？可尚在人間？”溫丹的母親和她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她是嫡出姐姐。
雖然如此，她從小對溫丹也是寵愛有加，經常接到家裏玩兒。
“我父母早過世了！臨走之前，母親還唸叨着您。若是她知道您還活着，一定會很高興！”溫丹緊緊攙扶住老夫人的手臂，又嘆：“冀州前幾年澇災，其實父母是死於一場瘟疫。”
那一場瘟疫，她成了孤兒，被“水手”收養。
“以後就留在這裏吧……”老夫人淡淡說道。
兩人快要到大殿門口，這一路的紅色非常刺眼，其實她們心裏都清楚，蕭景奕對這位九公主是又愛又恨。否則直接殺了便是，爲何要娶她？
不過從方纔的情況來看，他們並沒有拜堂！
“吱呀！”
門被打開，縞素的白竟讓她們同時吸氣，特別是密密麻麻的牌位，讓老夫人差點沒站穩。
慕禪音哪裏會跪着，她一直堅定得認爲父皇沒有亂殺人！
所以此刻的她正半靠在供桌前，烏黑如泉的長髮落在兩肩，稍稍遮住了她的小臉。聽到門打開，她微微擡眼，並伸手去擋陽光。
“你就是九公主？”老夫人低聲開口問。
慕禪音擡起頭，老夫人輕輕吸了一口氣，眼前所見的少女容貌秀麗絕俗，如新月清暈，又如花樹雪堆。讓人過目不忘。
慕禪音眯起眼睛，在發現不是蕭景奕後，她清澈眸子裏的恨意瞬間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