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的時候,蘇安如坐在她牀邊,眼睛紅紅的。
“母妃,我們在哪裏?”她擔憂地問,同時擡起手掌,用指腹輕輕擦去蘇安如的眼角的眼淚,問道:“大哥呢?他如何了?”
“我們回宮了。”蘇安如緊握住她的手掌,連忙偏過頭,不想讓女兒看清自己的情緒:“畫,已經歸還到了他們手裏,一切安好。”
“嗯,那就好!”慕禪音點了點頭,但心裏還是不安:“哈其可呢?回去了?還有我們登長節呢?”她總覺得哈其可還有更重要的計劃沒有完成,或者說,他真正的心思不是來取畫。
“還沒回去,住在宮中呢。登長節延期……”蘇安如垂眸給她捏了捏被角,像是不經意間地又問:“蕭景奕死了,知道嗎?”
“什麼?你說什麼?”慕禪音從方纔的平靜中乍然坐起,面色慘白。雖然他經常會無故失蹤,可她從來都不當回事,因爲他肯定不會死。
可這一回,他已燈枯油盡……
“怎麼了?”蘇安如狐疑般得看着她,緊張地問:“你在意他?他死了,難道不是好事嗎?”
慕禪音的腦海一片空白,渾身冰冷,如同當日失去夜涼卿一樣痛苦。
是的,即便他騙了她,她還是愛他的……
“是好事!”她扯出一抹淡然的微笑,道:“可是母妃,他若是還在,至少流沙國的人會忌憚我們!蕭景奕,暫時還不能死!”
“你父皇也不想讓他現在死,只是……”蘇安如嘆了氣,說道:“他將密室給燒了,只留下一具屍體。”她不想放過慕禪音臉上任何的表情。
“嗯……”慕禪音只是點了點頭,隨後就躺下用棉被將自己緊緊蓋住,不想被人發現她的情緒。
蘇安如的心思縝密,見她如此,心中已確信了一個猜測。她是在意蕭景奕的!其實方纔是騙她的,蕭景奕將她送到她身邊後就已離開了,並且叮囑她,這幾天就留在宮中,不能讓九兒去冒險。
“你告訴母妃,你是不是愛他?”蘇安如問她,神色嚴肅。
“我愛他?”慕禪音似乎聽到了一個極其可笑的笑話,低聲自言:“他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我恨他,恨他……”其實她還不確定是不是這個男人。
但無論是不是,她都恨極了她!
昨夜,他又強行要了她,這和畜牲有什麼區別?
“不,他不是……”她的小臉突然又染上痛楚,雙手覆耳,面容恍惚失神。他不是夜涼卿!不是!一定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蘇安如見女兒如此,心疼又焦急,難不成蕭景奕真的對她做了什麼?對了,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慕禪音受驚似得縮回手。
蘇安如就是不肯放,過了片刻後,她猛吸一口氣,問道:“你有了蕭景奕的孩子?”因爲極其震驚,她的五官都有些扭曲,聲音都在顫抖:“已經快兩個月了?是不是?”
“不是!這不是他的孩子!這是夜涼卿的孩子!”慕禪音激動萬分,猛力推開蘇安如的手,然後更像是受了驚嚇的兔子拼命往後退:“你不能傷害他!”
她是從小被寵大的!可現在怎麼變得如此敏感?還有她眼底總是透着一絲想要隱藏的痛楚。
“真的?”她眨了眨眼,還是帶着驚慌。
“是的!我會替你瞞住,瞞住所有人!還會讓你將孩子偷偷生下來!”蘇安如一改往日“暴躁”和兇悍,坐到牀邊將她輕輕摟入懷,柔聲道:“別害怕,你父皇由母妃來應付。這些日子,你哪裏都不要去了!只是……”
她眉心緊皺,似有難言之隱。
慕禪音也不回,只是看着眼前的母親。
“蕭景奕若是知道了這個孩子,會不會放過?”
這纔是蘇安如最擔心的事,她能感覺到那個惡魔對九兒是動了情。若她懷上他的孩子,那應該不會有事,甚至她能斷定,蕭景奕永遠不會再謀反。
可偏偏這是夜涼卿的孩子!
“他……”慕禪音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死死壓抑住潛意識裏的答案,回道:“是的,他不會放過,除非我想讓江御醫給我改脈象,讓他覺得是他的孩子……”
“你是意思是,蕭景奕已經和你……”蘇安如再次倒吸冷氣,不由凝眉,其實這一刻她甚至感覺到了暈眩。的確如她所料!
“母妃別擔心,我會處理好一切。倒是你!”她的眸中閃過一絲不安,輕聲問:“父皇最近是不是冷落了你?”
“你也不用擔心,你父皇是皇帝,寵幸幾個美人是再正常不過了!前幾年又不是沒有過?”蘇安如隨口一應,顯得毫不在意。
“可我總覺得這一次有點不一樣……”
她總覺得父皇看那琪慧的眼神有些不同與其他嬪妃,就像是中了蠱一樣帶着愛意。不過既然母妃說沒事那應該是她多慮了。
母妃也沒有說錯,父皇是皇帝,雖然對母妃鍾情,但這並不阻礙他找其他女人。
“你的好友都在學院,安好!你大可放心,還有……”蘇安如已站起身子,視線落在她的小腹,說道:“登長節你就不用參加了!”
“好!”慕禪音點了點頭。
待到蘇安如走後,素心才進來,不過還有一個人跟隨着,竟是韓心蝶。
“主兒!”素心是用衝的速度,一抹眼淚,撲到她懷裏就哭:“想得奴婢好苦,還以爲您再也不回來了!”
“啊呸!烏鴉嘴!本公主怎麼可能不回來?”慕禪音擡手敲了敲她的腦袋,沒好氣地斥責。不過臉上卻是帶着淡淡的笑意。
“九公主!”韓心蝶也走到她的身邊。
“你,你怎麼來了?”慕禪音激動地坐直身子,嘴角勾起一抹欣然的笑意,倒不是她能過來陪她,而是韓心蝶需要每天鍼灸治療,否則很難活命。
“九公主,是娘娘將我帶到宮裏,她說信任我。讓我給你就個伴兒。”韓心蝶走到她身邊,也沒有行禮,直接壓低聲音說道:“我們必須得想辦法再回一次學院,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