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心中驚訝，震蒼學派什麼時候請了這麼一位大高手？根據封清河的說法，這老嫗是他留在這裏的後手。
此地離金庭山也有百里開外，算是非常偏遠之地。附近樹林繁茂，峽谷遮掩，遠在人類城池之外，沒有陣法保護的話，荒郊野外的兇獸就足夠頭疼了。這木屋和梅花樁看上去很陳舊，附近的雜草比人還高，顯然，老嫗住在這裏很久了。
什麼後手？不過是封清河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罷了。
“老前輩……我哪敢騙您啊！我師父真的九葉了！”明世因說道。
“還來？”
身前的木樁拔地而起，散發出一圈的字印，再次砸嚮明世因。
明世因縱身而起，祭出天階武器離別鉤，砰砰，兩次揮動，那木樁被化成兩半。
木樁上的紋路被武器劃破之後，也就是失去了效果。
看到他手中的武器，老嫗露出疑惑之色，說道：“天階武器離別鉤鞘？”
明世因落地，看向老嫗道：“老前輩認得？”
“你果然是他的徒弟。”
“……”
感情說了半天，人家壓根就沒相信。
姜果然是老的辣，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在這樣的人面前，耍心機，並無什麼卵用，老老實實，人家或許看在師父的面子上，放他一馬。
“老前輩，不知怎麼稱呼？”
“老身早已淡出修行界，不可世事。今天這件事結束以後，老身會封住峽谷，不再與世外往來。”老嫗說道。
“……”
明世因知道眼前的老人，深不可測，自己的閱歷有限，自然是無法認得她。
“老前輩，反正我都逃不掉了，您要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就去看看，封清河的屍體還在那邊。”明世因說道指了指遠處，“封清河聯合六大派，圍攻魔天閣，家師一怒之下，橫掃七派。”
老嫗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他大限還沒到？”
“好着呢。”
“帶路。”
兩人朝着之前明世因戰鬥的地方走了過去。
這一里的路，愣是走了很久。
明世因也不敢催促，一路上老老實實跟着。
不多時便來到了戰鬥之地。
看到封清河的屍體，老嫗停頓了一下，嘆息一聲。
上前俯身查看了一番，起身道：“過來。”
“老前輩叫我？”
“難道老身在叫魂？”
“哦哦……”
明世因連忙走了過去。
還真別說，您老剛纔那一聲，真的有點像是給封清河叫魂啊！
老嫗一把摁住他的手腕，一股淡淡的元氣環繞而出，轉瞬即逝。
“四葉？”
“對吧，我很冤枉，以我的修爲，怎麼可能殺得了七葉的封清河？”明世因說道。
老嫗陷入思考。
四葉的明世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跨三葉戰勝封清河，況且，封清河還燃燒了氣海，明世因連五葉都不是，算不上大修行者。同階的七葉也未必敢小覷封清河。
“老前輩，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明世因看得出來她有所動搖。
“講。”
“封清河聯合六大派圍攻魔天閣，這個消息，您晚一些時間，可以隨意驗證。封清河一路逃跑，目的就是想要引家師到此地。這傢伙不安好心，你還幫他？”
老嫗眉頭微皺。
這小子說的有些道理。
“老身姑且信你……但你若是在說什麼九葉，老身第一個先殺了你。”老嫗說道。
“……”
明世因心中一緊，這麼狠。
“多謝老前輩，晚輩可以走了嗎？”
說完，轉身就想走，言多必失，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趕緊溜吧，小命要緊。
“慢着。”
“……”
明世因轉過身。
老嫗說道：“老身畢竟答應過封清河，不管他做了什麼孽，終究是老身食言。過幾日，老身會前往魔天閣與他一敘……告訴你師父，別死那麼早，說起來，好久沒見了，入土之前，老身也想了卻遺憾。”
遺憾？什麼遺憾？
明世因心中疑惑，表面上笑道：“晚輩一定把話帶到。”
說完，他有些留戀地看了一眼封清河的屍體。
本來還想扒了他身上的寶衣，現在看，還是算了吧。沾了血，還一身汗臭味，心裏膈應。
明世因一溜煙消失在林間。
老嫗看着樹林的方向，輕輕搖頭，道：“枉你一身修爲，竟收了這般膽小如鼠的徒弟。可悲，可嘆……”
……
金庭山的屏障亮了。
亮得連湯子鎮的百姓，也紛紛看向金庭山。
短暫的光明過後，亮光變淡。
陸州停止了灌輸元氣，金庭山的屏障恢復正常。
天幕似的屏障變成了透明色，時不時閃過淡淡的藍光。
耳邊傳來巔峯體驗卡時間結束的提示。
陸州感覺到體內澎湃的力量，急速消退，消失。
修爲恢復原來的神庭化道。
多麼美妙的感覺，還真是有些捨不得。
陸州身如羽毛，從魔天閣頂處緩緩落地。
“徒兒拜見師父。”
司無涯從附近跑了過來，連忙跪下，磕頭拜見。
他有些哆嗦，身上有不少冷汗。
他像是受到了驚嚇似的，額頭觸地，甚至不敢直視他的師父。
“是誰允許你離開思過洞？”陸州聲音一沉。
“徒兒知罪！思過洞屏障消失，徒兒一心想要爲魔天閣解圍，一時情急，絕不是有意要離開思過洞！請師父明察！”司無涯伏地道。
“解圍？”
陸州不以爲然地輕哼了一聲，“就憑你那點修爲，想要解圍？”
“徒兒……”
“你以爲七大派會受你要挾？”陸州說道。
這一反可，司無涯更是啞口無言。
說到底，所有的制衡，都是建立在過硬的拳頭上。七大派抱着必死之心，就算你有三寸不爛之舌，就真的能說服他們撤退嗎？司無涯在看過戰場之後，動搖了很多，七大派連九葉都敢圍攻，還會受你這小小的把柄控制？
這時，冷羅，花無道，以及端木生等弟子，一一返回魔天閣。
落在大殿前，看到陸州立於前方，所有人同時躬身——
“拜見閣主。”
“拜見師父！”
“師父……啊？！”
“……”
這馬屁還沒開始拍，就被端木生摁住了肩膀。
衆人頓覺舒坦，端木生做得好啊……這老八早就欠收拾了。
陸州撫須點頭，說道：“押他下去。”
“是。”
司無涯恭恭敬敬，跟着周紀峯返回思過洞。
陸州看了一眼月色，本有很多事情要吩咐，但時間太晚，於是道：“都散了吧。”
“恭送閣主。”
“恭送師父。”
陸州拂袖，朝着東閣而去。
九葉不走，誰人敢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保持這躬身的態度。
哪怕是冷羅，哪怕是花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