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州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微微側目，看了看窗外的景緻。
陽光奪目。
彷彿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一如當初身在金庭山腰間的涼亭中，觀看日落時的模樣。
明明睡了極短的時間，卻好似度過了很久。
雙掌攤開。
逆轉壽命後的狀態，讓他的精神狀況與感覺都不錯。
陸州聽得出來，外面跪着的便是於正海……聲音，口吻，以及感官告訴他，於正海回來了。
“進來。”
於正海聽到師父渾厚而低沉的聲音，心中竊喜，連忙起身，推門進入。
諸洪共本想進去，但實在不喜歡這種場合，壓抑而難受，把大家都叫來，撐撐場子，興許大師兄就把那些不快的事給忘了。
想到這裏，諸洪共說道：“大師兄我通知大家。”
於正海進入廳中。
寬敞而明亮。
師父便端坐在正堂之中。
於正海恭恭敬敬來到跟前，再次跪拜：
“徒兒拜見師父。”
陸州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沒有急於開口，先是進行了一番審視。
他有些驚訝。
於正海的五官，身材，個頭，都與復生前相差無幾。本以爲需要十來年的時間重新生長，卻沒想到一朝之間，完成了恢復。
不管怎麼說，能夠恢復，這是好事。
陸州注意到了於正海的忠誠度，跳到了85左右。
也在預料之中。
沉寂半晌，陸州纔開口道：
“回來就好。”
沒有責備的話，沒有清算以前的舊賬，甚至語氣都沒有想象中的嚴重。
他甚至做好了被嚴懲的準備，不論師父如何懲罰他，他都會無條件接受。
“師父。”
“起來說話。”
“是。”
於正海起身。
陸州也站了起來，說道：“如你所願，幽冥教已拿下整個天下。”
於正海露出尷尬之色，說道：“全賴師父出手。”
“爲師問你，你要如實回答。”陸州看着於正海。
“師父請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今天下九州，盡歸幽冥。十二國異族已被爲師重創。帝師姜文虛已經死。國不可一日無君，你可有稱帝的想法？”陸州說道。
此言一出。
於正海連忙單膝下跪慌忙道：“徒兒不敢！幽冥教全體上下，願扶持師父上位！”
陸州搖頭道：
“你覺得爲師看得上這個位置？”
於正海愣了下。
仔細一想，答案不言而喻。若是師父想要這個位置，何須等到現在。
“你只需告訴爲師，想與不想。”
若他想稱帝，這普天之下。
誰敢說一個不字？
於正海想了想，搖搖頭道：“如果是復生之前，徒兒可能會說想，但如今……平安已死，心願已了。歷經三次死亡，讓我明白了很多。”
“想通便好。”陸州說道。
這時，魔天閣衆人一一從外面走了進來。
當他們看到恢復樣子的於正海之時，紛紛露出驚訝之色。
長幼有序，依規矩見禮。
端木生、明世因、昭月、葉天心、司無涯、諸洪共、慈鳶兒、海螺幾乎同時見禮：“拜見大師兄。”
如果說，之前他已經覺得皇帝這個位置失去了誘惑力。
那麼眼前的場景，更堅定了他不想稱帝的想法。
有失有得。
很多事情無法兼得。
“教主！”
四大護法聞訊趕來。
見到恢復正常的於正海，四人聲淚俱下，跪了下去。
這是戰場上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
於正海走了上去，扶起四人，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剩下的人，也同樣跟着見禮：“歡迎大先生歸來。”
於正海也不是拿着架子不放的人，朝着各位長老一一拱手。
該在的，都在了……
唯獨，虞上戎。
陸州搖搖頭說道：
“深淵之下，異常兇險。以你的本事，只怕是有去無回。”
司無涯也跟着說道：“下方黑水地帶，有高階兇獸，從師父的描述上來看，這兇獸不比乘黃弱。以天心師姐八葉的修爲，絲毫奈何不了乘黃。貿然下深淵，等於送死。”
衆人點點頭。
人類，天生對黑暗有着奇特的距離感和恐懼感。
於正海說道：“那依你之見，接下來怎麼辦？”
虞上戎流落紅蓮界，不可能就此不管不問。
司無涯說道：“大師兄無需着急，那紅棺便是一種運輸器，可以通過深淵……我已經派人把姜文虛落敗之時的紅色符文尋回，相信能做出同樣的紅棺。”
“如此甚好。”於正海點頭。
昭月走了出來，躬身道：“大師兄，這神都還是應該由您掌控……”
還沒說完，於正海搖頭道：“就你了。”
昭月：“……”
江愛劍卻連忙附和道：“我支持！沒有規定說女人不可以。”
連這堂堂的大炎三皇子都先開口支持，那別人還有什麼可說的。再說了，昭月本就是皇家之人，得太后歡喜。若要論接受度，文武百官也更願意接受昭月登基。
衆人笑了起來。
“可是……”昭月支支吾吾。
“沒什麼可是。休要推辭。我只有一個請求。”於正海說道。
“大師兄請講。”
“善待我那些兄弟！”於正海說道。
“這個大師兄請放心，現在的大炎，也少不了他們。”昭月笑道。
“那我便放心了。”
昭月終成最合適之人選，未來之女帝。
華重陽等人見狀，正想要說話。
於正海便擡手製止說道：“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我心意已決，不要再勸。”
四大護法紛紛躬身，不再說話。
陸州滿意點頭。
於正海能看透其中這些，放下心結，屬實不易，這對他以後的修行也有幫助。
“若無其他事，都下去吧。”陸州開口。
接下來的修煉，將會變得異常重要。
衆人躬身，紛紛離開。
九州已定，紅棺還需要時間，於正海頓覺有些無聊。
剛來到外面便道：
“四師弟。”
“大師兄，您叫我？”明世因說道。
“聽說你修爲進步很快，我剛好恢復，陪我練練。”
明世因：“……“
“你何以臉色如此之差？”於正海疑惑。
“大師兄，我哪是您的對手。”明世因委屈地道。
於正海點了下頭，看向端木生道：“三師弟，一起吧。”
端木生竟興奮耿直地道：“好。”
“還有你，老八……”於正海指了指諸洪共。
“啊？”
於正海沒等他答應與否，便負手去了廣場。
三人只得跟了過去。
沒過多久，廣場上便傳來一打三的哀嚎慘叫聲。
衆人一聲嘆息。
……
與此同時。
紅蓮界，千柳觀。
虞上戎倚欄杆上，眺望景緻。
“前輩，您讓我打聽的消息都打聽到了……擊殺鸞鳥的人，名叫葉真，是飛星齋級別最高的長老，經此一戰，葉真名聲大噪；鸞鳥附近所守之地，名叫的黑水玄洞，那可不是修行者敢進去的地方，天武院每年派數十名修行者，無一生還。”紀風行說道。
“無一人生還？”虞上戎疑惑。
“前輩有所不知，黑水玄洞，一望無際，什麼也看不清楚，據說裏面有高階兇獸守着。太黑了，極其容易迷失方向，就算是九葉也不敢輕易進去，沒人知道盡頭是何處。”
時也命也，連九葉都不敢小覷的黑水玄洞，自己卻機緣巧合來到了這裏。
“辛苦。”虞上戎說道，“作爲交換，今天教你一招劍術的基本功。”
紀風行聞言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