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快穿之並非什麼善男信女 >十:溪畔青牛(天明篇10)
    墨液順着黑色兔毛慢慢匯聚在筆尖,漸漸地凸成了半圓形、橢圓形,最終,不堪重負般地落了下去,雪色的紙上瞬時綻開了濃黑的花朵,清中帶澀的墨香飄散了開來,引得眸光晃動,只是案前之人的眼睛仍舊未曾從那紙上移開,雖說秀美的臉上毫無表情,但是絹娥仍能從對方眼角眉梢的弧度看出來,太后這是在生氣呢。

    這麼想着,將飄着朵朵白菊的茶盞放在池玉迢手邊的同時,絹娥的眼睛就不由得往那摺子上瞥過去。

    絹娥是窮苦人家出生,祖輩往上三代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戶,到了絹娥父母這裏,因連年歉收,若不賣兒賣女,一家五口老老小小都要餓死,絹娥便被含着淚的母親賣給了人牙子,輾轉了半年後,賣入了池府,進了池家嫡長女的院子,從掃地的三等丫鬟開始,一點點熬到了一等丫鬟,最終因着貼身婢子的身份,跟着池玉迢進了宮。

    這樣的絹娥,按理來說,應該也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纔對,可架不住她遇到了一個好主子。

    進宮後,池玉迢若是空着,就會教絹娥識字,只是這樣的機會不多,斷斷續續地,也不過教了數百個常見的字。而自從池玉迢當了太后,在外,每日要接見大臣,批改奏摺,在內,還有後宮諸事,包括太妃都需要妥當安置,加上小皇帝只要空着就要來纏着池玉迢和絹娥,這樣的機會便再也沒有了。

    所幸摺子上的內容並不複雜,絹娥只瞟了一眼,便知道了個大概,而且就算通篇都看不懂也無所謂,只要看到有那三個字眼的存在,太后生氣的理由也就不難猜了。

    眼角看到絹娥偷偷摸摸的舉動,池玉迢也沒呵斥,不如說她當初教絹娥認字,便有栽培調教對方的意思,只是絹娥的性子始終不適合那些陰謀詭計的勾當,想想也就作罷了,於是,她的目光又轉回那已經被墨污了一塊的摺子上。

    摺子的內容既然能簡單到絹娥都看得懂,自然不會是那些自恃文采斐然,偏愛用些生僻詞彙來彰顯自己見多識廣的酸儒所寫的賀表,卻也不是大臣們日常遞上來的公務。

    在近半米的長折上,只有一句用狂亂到甚至有些潦草的字體寫就的話:臣明日回京覆旨。

    沒有尊稱,沒有名諱,沒有前言,沒有後語,甚至連日期都沒有,左下角倒是恭恭敬敬印了一枚小章,但是也不是那人的私印或者公印,而是府印,想來是摺子送出府前由府內管事蓋上的。

    明日回京覆旨?若是明日纔回京,爲何今日遞上來的摺子,卻是用的王府府印?而且說覆旨,覆誰的旨?太后的懿旨,還是皇帝的聖旨?他什麼旨都沒有,還準備覆誰?

    再看看摺子外頭,這幾乎浸透了綢面的酒漬,上面還有不知道蹭到了哪裏沾上的灰色污跡,連硬質的四角都幾乎撞平了,池玉迢哪裏猜不出來這摺子是那個混賬在什麼時候寫就的,又是怎麼‘遞’到管家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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