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猜中了背後主使又如何,這件事,就如同那本奏摺一樣,橫豎她都動不得。
雖然無可奈何,但是這件事,池玉迢卻不能不管。
事實上,莫說是京師內的官衙府門,就連後宮中的衆多殿宇,也都需要修繕了。
盛朝的規矩,皇帝殯天后,育有子嗣的嬪妃可以由其子女接走,回家頤養天年。
而那些沒有被先帝寵幸過的嬪妃,也可以由其親眷迎回奉養,雖說因爲頂着太妃的名號,嫁人是別想了,可總歸也能在自己家裏舒舒坦坦地過日子。
便是介於這兩者之間的女子,也可以選擇在宮榮養,或者出宮,前往先帝的陵墓以及皇家寺宇清修。
而事實上,太妃出宮後,只要將一切知情人打點得當,先熬上個幾年,再向宮中報個急病而死,之後改名換姓,低調處事,不要再出現在世人視線當中,讓大家面上都過得去,誰也不會去細究一個不受寵也沒有子嗣的太妃之死,其中是否還有什麼隱情和蹊蹺。
這樣看來,盛朝對於這些一時尊貴至極,一時卻又可憐至極的女子,也已經是無比的厚待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除非是對往後的日子完全沒了指望,又或者不願意放棄宮中優渥生活,大部分女子都會選擇出宮,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那是何等肆意暢快。
既然沒有需要獻殷勤的主子,宮人也不會那麼傻的主動去打掃,這不是拋媚眼給瞎子看麼?
所以整個後宮,除了極爲靠近太后所居翟福宮,以及皇帝所居泰和宮的那一部分殿宇,大部分宮殿都被歲月和風雨磋磨去了光鮮亮麗的外殼,米白色的牆面剝落,露出內裏的青灰泥胎,檐下的風鈴長滿了銅鏽,多大的風來,也響其不得,朱漆斑駁,野草蔓蔓,竟慢慢顯出原本應該是冷宮中才有的荒涼之色來。
——直到某位膽小的太妃深夜從另一位太妃的宮中離開,在回自己宮殿的路上被隱在草叢中的野貓唬了一跳,驚畏恐懼之下是生生嚇得半個月都無法好好合眼安歇,卻又因爲生性怯懦,不敢因此事打擾他人,只是自己每日懨懨地病着。
那太妃的宮人勸慰不得,只得偷偷來向池玉迢稟報這件事,她這才明白自己光顧着朝廷和幼帝的事,竟把眼皮子底下該管好的東西都疏忽了。
於是池玉迢又命人傳召戶部尚書進內,畢竟既要修繕,光有人手是不夠的,補牆修屋的材料可都得花真金白銀去買,這事自然得找專門管錢的人一起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