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每一天一樣，他和所有路過的同事親切地打着招呼。
可令諸麻沒想到的是，自己從對方那裏得到的迴應，不是敷衍的強笑，就是不屑的冷哼，還有避之如蛇蠍般的厭惡。
一路摸不着頭腦地抵達了教師辦公室，原本正聚在一起興致勃勃聊天的同事們，在看到他的那個瞬間安靜了下來，然後打着哈哈各自散開了。
一定有問題！
某個可怕的，不安的預感漸漸放大，可不管諸麻問誰，對方都是笑着說‘沒什麼’，可就連那笑，也帶着讓人深覺不安的嘲弄和諷刺，像是知道了他不欲人知的祕密。
等等，難道是秦玫將他外遇的事吵到學校裏來了？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裏浮現，就被諸麻搖搖頭甩走了。
秦玫即使再嫌惡他，也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像是潑婦一般的舉動，她大約只會讓律師送來一封離婚協議書，甚至連本人都不願意出現在自己面前了吧......
那麼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個問題，直到他沒收了一個在自修課期間，偷偷看視頻的學生的手機後，終於有了答案。
“諸老師~我說啊，把手機還我吧~”
頭髮剪得極短，有些流裏流氣的男孩子，拖着長音，言語中是和成年人一般別無二致的惡意。
就在男孩子話音剛落的同時，坐滿了整個班級座位的半大孩子們，也都發出了細細索索的竊笑聲，彷彿所有人都在共享一個祕密，一個諸麻不知道的祕密。
捏着手機的手不自覺地顫抖着，定格在巴掌大的畫面中，他就像是一塊骯髒的地毯，被秦玫狠狠地踩在腳下。
諸麻一驚，手機差點摔在了地上，坐在位置上的男孩子看情況不對，連忙伸手一把搶過。
開玩笑，這可是最新款，萬一摔壞了，他爸媽可不會輕易給錢再買一個。
“諸麻老師，校長讓你過去一趟。”
平時看到他，總是親熱地喊着‘學長’的女老師，此刻皺着眉，站得遠遠的，傳完話，就避之不及地離開了，根本沒有考慮過自己那麼輕的聲音，諸麻是否聽清楚了的問題。
推開校長辦公室的門，那個中年發福的男子此刻正坐在長長的辦公桌後，一向笑容滿面的臉上在看向諸麻時，難得沒有露出太多表情。
諸麻的家裏和這座私立小學的校長，有那麼些擦上邊的關係在，所以平時校長看到諸麻，態度就算說不上親熱，倒也是有幾分親切和長輩一般的關懷在，可對方如今這樣公事公辦的神色，就連平日也極難能見到。
“小諸啊，老師們的私事，學校裏一般是不管的，但是你的情況已經鬧得太大了。兩天內，學校已經收到了十幾個家長的質疑電話，還有你負責教導語文的班級，所有孩子的家長送來集體聯名信，要求更換語文老師。昨天，甚至連省教育局都打來電話，因爲此事對教育行業的風評產生影響，要求校方暫停你負責的課程。”
“小諸啊，這次我真的幫不了你了，你還是去看看有沒有其他學校願意收你吧。”
看着送到手上的辭職信，諸麻愣在了原地，就在這個時候，他放在褲袋裏的手機震了起來。
諸麻連忙掏起了口袋，然後看着上面備註爲‘媽媽’的來電提示，一時面如菜色，眼下，他的內心終於浮現一種名爲‘懊悔’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