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池玉迢的疑問,青衣漲紅了俊臉,期期艾艾着應答的同時,將腦袋死死地埋在胸口裏。
可不管他將頭放得再怎麼低,視線的邊緣處,似乎總能出現一抹白晃晃的影子,於是臉上如同有火在燒一般,漸漸地連身上都熱了起來,只得緊緊抱着懷中的衣服,將身子縮了又縮。
眼瞧着青衣的窘態,池玉迢轉回身,面露無奈。
她是輔政太后,絹娥又是她的貼身宮女,東西六宮,內城中城,便是外城的侍衛,也少有不認識絹娥的。就算真的有,也大可以拿出翟福宮的令牌,或者她的令牌,別說只是宵禁,就是半夜三更,絹娥也可以在這個偌大的皇宮裏暢通無阻。
回想起剛纔自己眼見的,青衣穿在身上那一套薄似春衫般輕透的長袍,再想想絹娥那蹩腳極了的藉口,池玉迢就能猜出來對方現在到底是抱着怎麼樣的心情趕回翟福宮的。
“阿嚏。”
絹娥連忙捏住鼻子,想止住那種癢癢的感覺。
“勞張宮人久候,令牌已經察看過了,沒有問題。這麼晚還要替太后辦差,真是辛苦張宮人了。”
絹娥姓張,皇宮內的宮人太監,包括侍衛們,在稱呼她時,因爲不敢指名道姓,便都會以‘張宮人’來替代。
從侍衛手中接過令牌,絹娥剛想露出禮貌又不失親切的微笑,可鼻子抽動了幾下,嘴巴越長越大,最後一個驚天大噴嚏從裏面崩了出來,她只來得及扭過頭去,卻實在是憋不住了。
“天涼了,張宮人要不要先到我等輪值的班室休息片刻,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多謝好意,不過翟福宮裏還有差事等着我。”
侍衛點點頭,表示瞭解,然後轉過身,開始推動着自己身後的側門。
“張宮人是遇見了什麼好事麼?”
“恩?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張宮人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停下來過,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啊。”
“啊,是嘛?”
絹娥下意識伸出手摸到臉上,果然還有殘存的笑意掛在嘴邊,沒來得及收起。
不知道太后會不會喜歡她特意準備的‘驚喜’呢?
“好了,門開了。”
就在侍衛說話的下一刻,一股冷風穿過深黑的縫隙吹了出來,直直地撲在了絹娥的身上。
爲了表現端莊得體,絹娥一路上都挺直着身板,可穿堂的冷風颳在身上的瞬間,還是讓她冷得一哆嗦,身子也不禁地佝僂了下去。
可眼瞧侍衛要轉過身,絹娥又立刻將身子扳直,就在她即將目不斜視地經過侍衛身側的時候,卻被對方喚住了。
“裏頭宮道兩側的宮燈剛沒了燈油,管理此處的太監還沒來得及添加,張宮人若是不介意,便打着燈籠走吧。”
瞧着門裏頭黑漆漆的宮道,又看了眼高大英俊的侍衛提在手裏的,正散發着橘黃色溫暖光芒的宮燈,絹娥最終還是沒有骨氣地從對方手裏接過了宮燈的長柄,輕聲道了謝,便疾步走進了黑暗中。
“怎麼,你也想要扯着女人的裙倨往上爬?”
聽到一直隱在一側的同伴的酸話,那侍衛聳了聳肩,露出輕薄的笑容。
“別說的那麼難聽嘛,難道你沒聽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麼?”
站在陰暗處的人冷哼了一聲,又安靜地如和陰影融爲了一體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