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的沉默並沒有引起柳合璧的不滿，因爲他早就明白千手就是這麼個一針紮下去，也許都不會喊一聲痛的木頭性子，所以他只是拿起趙語燕剛爲自己斟滿的酒盅，和千手手中捏着的酒杯輕輕一碰。
兩個渾圓杯口相撞的那刻，裏頭晶亮的液體不安分地晃動着，可再怎麼晃動，便連一絲散發着濃烈香氣的酒液也沒有從杯緣溢出。
柳合璧一仰頭，只是眨眼就將酒盅裏盛着的烈酒整杯飲盡。
那濃烈得幾乎連嗅覺和味覺都要麻痹掉的酒液，如刀子一般從喉頭落下，然後深深地扎進胃裏，接着從傷口裏涌出滾燙的鮮血，一瞬間灌滿了空蕩蕩的身體，令他整個人彷彿都要燃燒起來了一般，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這酒，倒是好酒，可是不是也太烈了一些？
與剛纔初飲時相同的疑惑，再次浮上心頭，可當柳合璧放下杯子，擡眼看去時，卻發現千手已經走過了他的面前，來到了長案的另一側，將目光轉向了與他並肩而坐的趙語燕身上。
而對方捏在手中的杯子，裏頭的酒液仍然滿得快要溢出來，也不知道是根本就沒喝，還是剛纔又斟好了新的一杯。
“恭祝趙姑娘芳誕。”
一聽這話，柳合璧擰起了對於男性而言過於秀氣的眉頭，他猜想也許是剛纔自己說話的時候，千手還沒趕到，於是便出言提醒。
“閣主，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柳合璧總覺得千手在念這幾個字的時候，語氣有些說不出的古怪，可看着對方的神情，卻還是那麼冷冷淡淡的模樣。
說起來，他似乎從未仔細瞧過千手的正臉，可這樣看過去，爲什麼莫名覺得如此眼熟，尤其是那雙眼睛，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有着誰的影子......
千手沒有理會柳合璧專注的視線，他只是瞧着趙語燕，那雙如琥珀一般近似透明的眼睛，流轉間波光瀲灩，說不出的勾魂奪魄，意味深長。
“不知趙姑娘可喜歡這個稱呼呢？”
趙語燕身子一抖，下意識地抽回了被柳合璧緊握着的手，低着頭，彷彿要用目光在身前的木案上燙出一個洞來，滿腦子只剩下了兩個字——‘完了’。
便是再蠢，柳合璧也瞧出來千手和趙語燕之間的古怪。
雖然他想說服自己這絕對不可能，可已經被烈酒所麻痹的理智拉不回屬於男人的直覺和衝動，於是柳合璧當時就拍桌而起——可很快又癱回了他原本的位置上。
“你們動了什麼手腳！”
瞧見形式不對，坐在下首的酒後頭的殺手們也紛紛想要起身，可與柳合璧一樣，也都不約而同地倒回了椅子裏，畫面倒是說不出的喜感，配上一邊戲班止不住的小曲食用，效果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