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興奮的晉瑋一陣風似的離開屋,絹娥笑着搖了搖頭,一邊將池玉迢往牀上扶去,一邊小聲地說着。

    “這會兒瞧着,倒像是個普通的男孩子了。”

    “他本來就是個普通的男孩子,若不是生在這深宮大院裏的話。”

    坐在牀畔,池玉迢將披在身上的外衫脫了交給絹娥,然後專注地看着對方在屋內忙來忙去的身影。

    “絹娥,因爲哀家只信任你一個人的緣故,所以連這些雜活也都是你在幹,看起來真的不像是一個大宮女的模樣。”

    “現在不是和在池家的時候一樣嘛。”

    有了繼母后,她這位原本的嫡出大小姐生活便一日苦似一日,進宮時,願意跟着她的婢子更是隻剩了這個看着不是很靈光的絹娥,畢竟所有人都以爲她這樣不得家族支持的女子,容貌又不甚出挑,進宮大約連個名分都沒有,就會死無聲無息地死在某個角落,誰能知道她有朝一日竟會爬上太后的鳳座。

    “太后,太醫說換了新的藥方,得在您睡前服用。”

    看着絹娥手上那碗烏漆嘛黑的藥汁,池玉迢嘆了口氣,只好端過來一飲而盡,然後連忙含了塊果脯。

    等池玉迢將果脯喫下,絹娥纔拿起水杯伺候池玉迢漱口。

    “絹娥,你還想嫁人麼?”

    擦着池玉迢手指的動作一頓,絹娥擡起臉,難得的有些生氣。

    “又是哪個不要臉的傢伙和太后說些什麼了?絹娥可沒動那些歪心思,都是那起子小人亂嚼的舌根。”

    “男婚女嫁,天經地義,怎麼能說是歪心思,你是個好姑娘,不該在這個籠子裏過一輩子。”

    感受到撫摸在自己發心的手掌,不知道爲什麼,絹娥有些感傷。

    她在腳踏上坐下,然後趴在牀畔上,好讓池玉迢的手不用伸得那麼長。

    “太后在哪,絹娥就在哪。”

    “那你的家人呢?”

    “他們都有人陪,但是太后沒有,所以絹娥要陪着太后。”

    摸着那一頭烏黑的青絲,池玉迢目光柔軟。

    “那你可要活得長命百歲纔行,不然怎麼陪着哀家呢?”

    “絹娥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拉鉤?”

    絹娥笑了笑,雖然有些詫異太后也會做出這樣孩子似的舉動,可她還是伸出手尾指,勾上那節玉蔥似的指頭。

    “拉鉤。”

    “雖是如此,既然知道母親還在世,你爲人子女,也該盡些孝心,後天,哀家便放你三日假,你也該出宮多陪陪家人。”

    “多謝太后!”

    絹娥開心地裂開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蹭了蹭自己的胳膊。

    她的確想一輩子陪在太后身邊,可母親還有妹妹,她也不是不想,上次在宮中匆匆一面,因爲兩人怕惹來注意,話都沒說上幾句,即使眼下知道母親和妹妹安好,可內心仍不免掛懷,尤其是妹妹,當年一別,她還不曾見過呢。

    藥性漸起,池玉迢只覺得兩個眼皮如有千斤,睜也快睜不開。

    絹娥敏銳地感受到池玉迢的困頓,她連忙起身,將人扶躺下,然後放下牀帳,吹熄桌上的燭火,捧着藥碗退出了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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