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香這樣將衣服一丟,又正好是往左半邊飛過去,落在躺倒地上,左半邊視野本就有限,而且視線邊緣極度模糊的何叔眼裏,便會下意識以爲是穿着淺綠色襖子的芸香往前院跑去。
等那男人站起身,看得清楚東西,便會發現自己跟前的天井空空蕩蕩,不見人,也不見飛到了院牆外頭的衣服,自然便會以爲芸香真的是往前院跑了,怕自己的舉動暴露都來不及,哪裏還會想那麼多,必定會直接往前院追,又怎麼會想到那個小丫頭居然有膽子躲在井裏頭。
“如此境況下能立刻想出行之有效的應對方法,有幾分急智。”
蘇習飛笑着搖了搖頭。
“不過到底是個小姑娘,做事不夠狠,她能躲得過這一次,難道還能躲得過下一次?要麼直接把人殺了,要麼把對方命根子廢了,這才叫一勞永逸。”
“哈哈哈,夠脾氣。”
薄壽拍了拍蘇習飛的後背,大笑了幾聲,卻又立刻開口嘲諷。
“可真要說起來,這小姑娘如今的作法,倒比你說的要合適上數倍。”
“不可能。”
“誒,你先別急,聽我給你講講裏頭的道理。”
薄壽收回手,往井邊走去。
“你也聽到了,那丫頭如今被媽媽看中,若是不能在掛名前嫁人,便要留在樓裏接客伺候人。”
“若是那小丫頭下手狠了,如你所說,斷了那男人的命根,可她又無法從這樓裏脫身,那必然會被對方千百倍的報復回來。”
“如果痛下殺手,那麼大一具屍體,你說人家一個小姑娘該怎麼處理?而且你以爲那些屋子裏沒人麼?”
薄壽用下巴點了點廚房旁邊那幾間安靜的屋子。
“那些人不敢惹管事,可不會對同樣身份的小丫頭有多少善意。”
“那麼殺了人之後,她唯一的選擇逃跑。”
拍掉手上的塵土,薄壽嘆了口氣。
“可這外頭的世道啊,就算是個身強體壯的男人都活得不容易,更別提是這麼一個細手細腳,蹭一下就磨破皮的小姑娘了,倒還不如這裏能有碗熱飯喫,有個軟牀睡。。”
“所以啊,這能躲過一次是一次,反正下一次我們也瞧不見,嘖嘖。”
見薄壽砸吧砸吧嘴,一臉很是可惜的表情,蘇習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感情是這位大少爺戲沒看夠。
“不過我說要買下她給你,倒不是假話。”
突然間,薄壽說話的口吻又突然正經了起來。
“你家裏那個老太婆又在作妖了吧?”
薄壽口中的死老太婆,其實是蘇習飛的繼母,蘇家如今的大太太,今年不過三十出頭,生得也算是貌美可人的盧氏。